么样子吗?他完全疯了,他找不到照片,喝酒醉得一塌糊涂,还是我在马路边找到他的,他有多在乎你啊……而我也疯了,我陪他一起疯……那晚他不停叫你的名字,我觉得真是累极了,他的爱累,我的爱也累,他撑得下去,我却已经撑不下去了。”
“只有一走了之,漫无边际到处晃,我以为自己就快死了,干干净净无牵无挂也很好,可是偏偏……就有了宝宝。”
“几次想打掉,连手术台都去了,也没能最后下定决心,孩子是无辜的……家也回不去了,与其让爸妈知道这些事,还不如让他们以为我在外面过得幸福……小林子,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最先想到你。”
“然而现在也够了,你没有必要负担这些,我死了以后宝宝就托给福利院吧,他不是因为爱诞生的孩子,他的妈妈本不期待他的降生,他的爸爸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可这不是远的错,而我已经尽力了,你也是,就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林之桦看着女孩闭眼,那一刹那,她爱笑的面容出奇平静,宝宝就在外间的襁褓里睡着,她也没要求最后再一眼,正如她所说,这个孩子的降生并不被期待。
原来,都是假的吗?
林之桦抱着幼小的婴儿,看女孩蒙着白布的躯体被推进太平间。
火化的时候正是初春季节,空气仿佛还结着冰凌,寂寂的凉薄,像机械化执行着程式的殡葬工人的动作,他们见惯了死别的场景,见惯了各式各样在骨灰旁哭倒的生者的眼泪,见惯了所有这一切。
而林之桦只是沉默地站定,眼眸空幽,淡然看不出情绪,小婴儿在他怀中呼呼睡着,两个拳头缩起来,仿佛这怀抱是他最温暖最安稳的港湾,只消停泊着,任何外界的冰冷和残酷就都会被隔绝开。
可是林之桦站在新掘的墓地里,大衣鼓起来,盈满了风。
深入骨髓的冷,还有苍凉,没有人知道。
生命多么脆弱呵!如此脆弱却还要去为那些复杂纷繁的感情拼命?又或许,正是因为太脆弱,所以才要努力为某些愿望争取?
林之桦想,突然对爱这个字有点绝望。
那东西无形无心,怎么能代替活生生的人?
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林之桦抱紧宝宝。她走了,好在他还和他一起――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还好好地在他怀里。
这一刻,林之桦在心里希望,用自己所有的感情来补偿孩子所失去的父母之爱,告诉他他不是不被期待,绝对不是……
33-2
这已经是第五家律师事务所。
秦木拿着材料站在门口,定了定因快跑而急促的呼吸,深沉一口气,“加油!”
可是不出三十分钟,他就出来了,材料原封不动被打回。原因是案子情况太不合常理,建议他自行调解抚养权纠纷问题。
想用法律渠道灭绝那家伙的野心就这么难?
秦木偏不信邪了,虽然他对法律一窍不通,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没有智囊团。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电话那边转接两次。
“有事吗?”
“如果方便的话,希望借您的私人律师一用。”
“……你每次提的要求都挺奇怪。”
“不行?”
“可以,不过我只能派人替你引见,至于能不能说动他,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那当然!只要他水平够,不会轻易在难办的案子前面打退堂鼓,我就保证能说服他,另外咨询费用什么的,我会自己承担。”
“呵,你这孩子倒是算得清。什么时候有空就到公司吧,我让助理在楼下等你,他可以带你见杨律师。”
“好!兵贵神速,我现在就去!”
秦木欢呼一声,赶紧挂电话招出租车,因为太兴奋,他忘了刚刚通话中提示电量不足,等他在车上的时候,手机就已经自动关机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城市的近处,有个人正在打这只手机。
“之桦,是这里吗?”
靳远停了车,林之桦终于按下取消键,他抬起头,原来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林可住的小区,“就是这里了。”
林之桦说着,率先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靳远注视他下车的动作,神情若有所思。
而这时候林之桦手里还拿着手机,直接用快捷键再度拨通了那个号码,几秒钟后,一成不变的提示音再度响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林之桦心里有点空空落落的,他握住手机,没有立即挂断。靳远在后面等了一会儿,才走上前,问,“我也上去吗?”
林之桦恍然回神,“啊,不用,我去接小函就行。”
靳远看出林之桦紧张,他了然地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目送林之桦进楼,自己随即靠在车边,顺手点了一根烟。
直到林之桦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靳远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眼神却反而深了,氤氲在寥寥的烟雾中,有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