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苍劲而又粗犷的号子声中,十几个纤夫背着纤绳,排着整齐的队列,正拖着河道中的两条大船奋力前行,在这春寒料峭、滴水成冰的季节,这些纤夫却光着脚,赤着上身,浑身上下仅穿一条犊鼻裤,任由河风裹着冰雪吹打全身,依旧泰然自若。
两艘大船在纤夫的拖拽下,溯着渭水缓缓西行,眼看就要进入宝鸡县时,从河边的浅草滩里忽然间飞也似地窜出六七条梭子船来,这六七条梭子船都已经鼓足风帆,每条梭子船的船头都立着六七条蒙面大汉,个个手执明晃晃的关山刀。
“水贼?闹水贼了!”十几个纤夫发一声喊,顿时四散而逃。
押船的伙计也慌了神,等到身穿袭皮马褂头顶瓜皮帽的老掌柜从船舱里钻出来时,那六七条梭子船已经贴住大船,二十多条蒙面大汉已经乱纷纷地抢到了大船上,船上的六七个伙计被明晃晃的关山刀往脖子上一架,哪里还敢动弹?
“好汉,各位好汉。”老掌柜壮起胆子,连连抱拳作揖,连连哀求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千万不要动手哪……”
二十几个蒙面汉子齐刷刷地分开,从后面走出一个高材格外魁梧的蒙面壮汉来,对那掌柜的说道:“白老掌柜莫慌,弟兄们并无恶意。”
“呃……”老掌柜吃声道,“好汉认得老朽?”
蒙面壮汉淡淡一哂,又道:“白老掌柜,废话少说,我们今天拦下白家老号的商船,既不图财,也不害命,专只为船上捎带的二十条快枪而来!”说此一顿,蒙面壮汉又回头向身后肃立的二十多条汉子道,“弟兄们,动手!”
二十多条蒙古汉子轰然应诺,当即分出六七个人抢进船舱,不由分说就搬开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上百口装满茶砖的木板箱,最后终于船舱的最底层找到了两捆以稻草包裹好的毛瑟快枪,正好二十条,还有两箱子弹。
看到藏在舱底的二十条快枪被人发现,白老掌柜急得直欲掉泪,急道:“好汉,好汉手下留情,这批快枪可是咱们白家老号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这可是花了大价钱的,各位好汉千万手下留情哪,老朽情愿奉送纹银百两,哦不,五百两!”
“银子就免了。”领头的蒙面汉子大手一挥,朗声道,“这快枪,咱们就收下了。”
说罢,蒙面汉子又回头招呼那二十几个蒙面汉子道:“弟兄们,谢白老掌柜,走!”
“谢白老掌柜!”二十几个蒙面汉子收起关山刀,冲老掌柜齐齐抱拳,旋即又乱纷纷跳回到了梭子船上,船帆再起,只片刻功夫,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江面上,自然,那两捆二十条快枪还有两箱子弹,也被他们给掳走了。
待水贼走远了,有个伙计才小心翼翼地道:“掌柜的,现在怎么办?”
“唉,还能怎么办?”白老掌柜长叹一声,道,“掉头,掉头回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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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西安,西关大营盘。
“咣当!”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盏重重摔在地上,顿时碎裂成了无数小块,茶盏里的茶叶还有茶水顿时溅了一地,守在司令部大门外的卫兵急忙抄起快枪入内时,只见统领大人铁青着脸,正冲对面的军需官发火。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看到卫兵入内,刘统领越发暴怒,“滚!”
守大门的那两个卫兵吓得连个屁都不敢放,赶紧缩起脖子退出了门外。
刘鸿恩今天的确是气坏了,他奶奶个熊,老子偷卖几条快枪也有人捣乱?
说起来,刘鸿恩这个陕西陆军混成协(旅)的统领(旅长)当得也真够窝囊的,不仅各级军官基本不听他的,就是他的顶头上司西安将军文端,也是事事倚重从日本留洋归来的张凤翙,基本上,刘鸿恩就是个傀儡。
一开始,刘鸿恩也想过要夺回兵权,可他很快就发现,他真不是张凤翙对手。
到后来,刘鸿恩也想开了,既然能力手腕都不及张凤翙,那就凭着混成协统领的身份暗中倒卖几条快枪,闷声发财吧,等将来张凤翙把他一脚踢开时,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至少能落点油水不是?
可是现在,刘鸿恩却发现连这点油水都不好捞了!
“大人,这事肯定是张凤翙指使的,宝鸡县境的渭水河段,从来就没闹过水贼,再说了,除了张凤翙,还能有谁知道白家的商船上藏了快枪?”说话的是军需官曹如海,也是刘鸿恩在陕西陆军混成协里面为数不多的亲信之一。
“你给我闭嘴。”刘鸿恩没好气道,“自己手脚不干净,你还有理了?闹到最后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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