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闻朝再迟钝,也能感觉到这一刻的剑拔弩张。
他怀里的小妖不断发出低沉的怒吼,原本收缩起来的利爪悉数弹出,隔着衣服都将人刮得生疼。
晏临周身的空气陡然凝结起来,屋子里气温骤然降低,他并未回答闻朝的问题,而是缓慢且清晰地问:“你说,它弄坏了你的药田?”
闻朝点头:“对,我辛苦种了两个月的仙草,要不是风枢用复生术把损坏的仙草复原,我两个月的努力就白费了。”
那可是留着给他师尊炼丹用的仙草。
“这样吗,”晏临的声音较之前更低,“它不是谁养的灵兽,既然在扶云峰捣乱,不如杀掉好了。”
小妖:“……?”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它不过弄坏了几根仙草,就让它以命相偿?这扶云派到底是什么魔窟,就这还配叫仙门大派?呸!
亏它还遵守约定在这里守了一千年,不过是一朝妖力耗尽变回原形,全派上下没一个人认出它不说,还碰上晏青崖这心思歹毒的东西。
这人看上去冷冷清清,实际内心阴暗得很,居然对他亲手收的徒弟抱有非分之想,每次千机阁来给他送东西都会经过通天梯,它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里面都是些什么——在它们妖界,如果有不幸被拴上锁链贩卖到人间的妖,是要沦为玩物凄惨一生的。
道貌岸然的晏青崖,将整个扶云派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小妖越想越生气,脑回路转了十八个弯,居然感同身受地同情起晏青崖的徒弟来,冲着闻朝大叫:“嗷嗷嗷嗷!(你不要信他!你收你为徒就是为了把你圈作禁脔,快点醒醒啊!)”
闻朝全然接收不到它的愤怒,皱眉道:“怎么这么疯,不会是有狂犬病吧。”
晏临看向它的眼神透出些许玩味——禁脔?这词倒是有些新鲜。
他与这妖一千年的契约还有最后一年,尚可通过神念与它交谈,他注视着小妖那双金色的眸子,传音道:[本座的徒弟,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小妖冲他呲起尖利的牙:[虚伪!有本事你把你那颗黑心剖开给他看看。]
闻朝听不到他们的神念交流,不知道自己竟被当场打成了“禁脔”,他看了看张牙舞爪的小妖:“它好像有些修为,修炼不易,杀了未免有点太残忍,要不,我把他留在师尊这里,等我从妖界回来,再想办法为它寻个去处。”
小妖一听要被留在这里,顿时炸毛,用爪子勾住闻朝的袖子:“嗷嗷嗷!(你不能把本大爷放在这!我会被晏青崖搞死的!本大爷是为了镇压你的魔气才变成这样,你要对本大爷负责!)”
闻朝一脸无奈:“你到底在叫唤什么啊,放在师尊这里也不行吗?师尊会好好照顾你的。”
小妖:“嗷?”
照顾?往死里照顾?
晏临并不想跟一只妖力耗尽的妖一般见识,也没兴趣养一只暴躁的宠物,他低头抿茶:“不必了,去妖界时你带上它,不用再带回来了。若你在妖界遇到什么危险,把它交出去,可护你们平安。”
闻朝瞬间懂了——这小东西是妖族幼崽,如果交还回去,妖界肯定会看在幼崽的面子上放他们一马。
于是他道:“还是师尊考虑周全。”
闻朝抱着小崽子离开白鹿居,晏临目送他离去,眉心微微地皱了起来。
让那个家伙跟他去妖界……是能护他们周全没错,可……
谁能保证那只妖不会对他徒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它现在妖力耗尽,只会嗷嗷吐不出人话,但它迟早会恢复过来,到那时,它万一跟闻朝说什么不该说的可怎么办?
晏临越想越觉得不能这么放任不管,他虽不像师兄一样对妖抱有敌意,却也并不大相信他们,更何况对方还因输给他而耿耿于怀,这一千年来没少给他找麻烦。
一想到他徒弟身上干净的气息将被一只妖的气味覆盖,晏临便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好像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即将被夺走,还要被标记上所有权。
忽然他下定决心般,从案几上抽出一张纸,卷成纸筒,又用法术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将鲜血滴在纸筒上。
白纸在他控制下幻化成一条细细的白蛇,他将自己的神念抽出一缕,附在白蛇化身之上,纸做的蛇便活了起来,吐了吐信子,爬到他手腕上。
晏临指尖轻轻在白蛇的鳞片上划过,这蛇冷冰冰的,跟他的体温一样低。
他伸手一挥,白蛇落在地上,顺着门缝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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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朝把逮到的小妖关在自己住处,为了避免它再偷吃灵草,还特意用阵法把药田保护了起来,小妖气得冲他呲牙咧嘴,好像他是什么为祸一方的恶魔。
闻朝不为所动,丝毫不因对方是只可爱的灵兽而心软。
要知道,他上大学那会儿可是人送外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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