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羊叔子此刻因人丁骤减退出了东市的摊子,整天拉扯着闲来无事的风阳真人下棋。
他的棋艺并不怎么精湛,可不服输的劲头却不比年轻人差,每天从一睁眼到夜尽,竟没一点困乏的意思,倒是难为了风阳真人,暗自苦笑不迭。
二羊相争,不分胜负是没有了断的。
连续几个月下来,虽然博弈之中难免会因羊叔子的急躁脾气,使得气氛紧张,但一盏茶的时间后,两人又会重归于好,渐渐地,两人各自染上了对方的毛病,风阳真人粗口连连,羊叔子倒在旁唯唯诺诺不定,端的让人感到好笑。
“二位好雅兴!”
风阳真人闻言倍感耳熟,循声望去只见果真是云稹到了洛阳,当下拄着棋盘起身,对羊叔子摆手笑道:“不下了,不下了!”
还没来得及云稹和风阳真人寒暄,羊叔子便横在中间,怒熊熊地指着云稹的鼻子埋怨道:“又是你这个小子,上次坏我和雁衡阳下棋的是你,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个风羊真人,又被你搅和了,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你的了。”
云稹苦笑着目送他愤愤离开,只听风阳真人笑道:“门主,你不要理他,他这是赢不了老道,又在借机使性子了,过会自动就找上门来了。”
瞧着两人嬉笑怒骂又彼此相知的样子,云稹心里莫名地充满了向往,不过脸色仍旧没什么变化,一身素衣已被风尘脏透。
风阳真人急忙吩咐底下人备茶点,暗地里打量了会落寞的云稹,总觉得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似的,不禁踟蹰道:“门主,你那边出什么事情了,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
“死了,他们都死了!”
风阳真人头皮一麻,犹豫道:“谁死了,孟寒光他们人了?”
云稹见他神色焦灼,只好负手立于窗前,把孟寒光断臂还有天门人遭遇伏击的事情,通通说给了风阳真人听。
“那你此行的目的是……”
云稹混乱的心里突如其来地平静了下来,道:“我准备放任大家自由,愿意随我回去天门的欢迎,不愿意的就继续回归江湖吧!应该快意恩仇比死在奸佞手下强的多,何必再给他们强加灾难了。”
风阳真人听罢,瞬间皱起了没有,沉沉地道:“门主,天门目前还有数万之众,若在加上你的影响力,号召天下群雄也不是难事,何必……再者,这么多人说撒就散,他日他们投在黄巢麾下,那可是……”
云稹负于身后的左臂,豁然攥起了拳头,硬生生地发出了咯吱响声,寒声道:“谁敢与黄巢为伍,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下去吩咐吧!”
他做这个决定也是看透了高骈,田令孜这些人的面貌,情知这般愚忠下去,无论黄巢叛乱能不能得解,他和天门人注定只有死路一条。
与其坐以待毙任人宰割,还不如尽早打算防患未然,兴许他们在江湖上没了朝廷的束缚还能多杀几个贼子,为同袍报仇。
平日里空旷的东市,今天忽然布满了人群,摩肩接踵人山人海,交头接耳相互寒暄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的出现只为了一个人。
云稹。
暗自呼吸吐纳调整状态的云稹,忽然一时见到这么多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不由自主地迟疑了起来,但一心想到过往的血腥,仍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些人大多是亡命天涯的豪杰,素来佩服云稹的侠义才聚在一起,但听今天的云稹已对朝廷失望,要把他们重新遣散于江湖,震惊之余全是伤感。
难道十几万天门的壮景就不再出现了吗?
云稹压根儿不想给他们留太多考虑的时间,扬声喊到:“今夜咱们万千兄弟笑聚东市,不醉不归,明天就各奔东西,朝廷曾扬言说要将咱们灭门,我倒要他洛阳郡守明天看看,天门倒底能不能说灭就灭?”
“好!”
万千汉子的叫喊声缕缕徘徊在街巷,吓得仅存的几家门户也纷纷关门紧闭,迟迟不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