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舍身玉碎

只小猴子，另一手摇着一根长鞭，正在大声的吆喝，因声音嘈杂，听不清喊些什么！三只小猴子及不安静，不住的蹦跳，有的跳过来在那人的头上就是一爪子，有的跳到他的头上挠几下赶紧跳开，有的在围着他转好像是伺机下手，场面好是滑稽！那人一脸的苦相，摇着鞭子使劲的吆喝……却是始终找不到机会，鞭子也就没落下来……小猴子真的是不好约束，那人只有挨打遭罪的份儿呀！此情此景……让许多人起了恻隐之心，纷纷的解囊抛钱……看了许久……白鹤一下笑了，那个瘸子下半身用衣物包裹，似乎格外的肿胀，细看倒像是假装的残疾，那几只猴子呢虽是一直在反抗，但出手在内行人眼中明显不重，就是在给自己的主人挠痒痒一般！心中暗道：都道河南人精明，真是如此啊！耍猴的行当相当普遍，正常的把戏不会赚到太多的钱，而此人拙手笨脚假装生手被猴子反戏的场面更是吸引目光，效果也是好几倍，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有道是无君子不养艺人，白鹤虽心知肚明但也不会揭破，调转马头就走，还没走出几步呢！听到有人大声喊道：“住手！别再虐待可怜的猴子了，它们应该是山里的精灵，来到这儿不是受罪吗？”

    这些话可是公正之话，白鹤想听听此人有什么目的……耍猴人苦着声音道：“大爷！跟您说实话——现在我比谁都后悔呀！我想马上放了这些畜生，失去吃饭的行当不要紧，我是怕它们伤人，我自己又行动不便，我……现在我想哭都找不到地方啊！”

    那人哼了一声道：“假慈悲！说的真好听，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为你代劳吧？把它们交了于我，此处离山林较近，我去把它们放生就是……”

    这番话倒是让耍猴人语塞了，他支吾了几声道：“行……也好……不过……我为了这些畜生费尽了功夫，总会有些苦劳吧？再说了……我是一个废人，天天为吃喝发愁，失去了它们，我怕是几天之内就会饿死啊！”

    那人哈哈大笑道：“大伙儿看看吧……这就是他的本质……真是让人愤恨啊！”

    这番话竟然引来了围观人的不平之声……“你这个人真没良心，你好手好脚的不愁吃喝，人家瘸子也是靠本事吃饭，有什么错吗？”

    “你好心怎么不养活他？”

    “听口气是吃斋念佛的？想做善事就花钱买了这些猴子去放生吧！瘸子都让它们害苦了！”

    ……这下倒是那人成了众矢之的！白鹤去看那个管闲事儿之人，此人身材极高，四十多岁五十不到的样子，穿着一身青衣，干净利索，举止文雅，脸色皮肤黝黑，颌下的胡须使得此人增添了几分威武，额头处有一块暗红色胎记，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此时处境尴尬，正红着脸不知如何作答呢！白鹤想插口帮人一把，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呢！只见那人一只手高高的举起，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了几下，周围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那人从怀了掏出了一锭大银，足有十两多重，他蹲下身去将银子放在了钱盘之上，开口问道：“不知这些银子够不够买猴子的钱？”

    耍猴人一下双眼放光，不住的点头道：“够了……足够了……谢谢大爷！”说着将绳子交到了那人手上：“猴子是你的了，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情了。”说着话将地上的铜钱连并银子一起装进了钱袋，又左右的细看了几圈，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快速的将钱袋放进了怀中。接着伸手去抓拐杖，竟然是有些轻微的颤抖，可能是有点儿激动吧！

    青衣买猴人将绳子攥在了手中，见此……白鹤忍不住喊了一声道：“那位大哥小心了……”此话出口却隐隐有些后悔起来……恨自己不该忘记急办的大事！

    那只话声未落，三只小猴子吱吱叫着跳到了那人身上连抓带挠起来……这可是太意外了，那人忙抱着头缩在了地上，样子十分狼狈！此时瘸子已经颤巍巍的拄拐站了起来，见此忙用木拐击打着地面，嘴里还吼叫了几声，想不到这次倒是管用，三只猴子竟然一下安静下来……青衣人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眨着眼睛看着瘸子附身抚摸着猴子们，嘴里还念叨着说话：“听话……跟他去吧！想我了就来看我……”声音竟然有几分动情，有一种与亲人分离的感觉！

    青衣人使劲眨了几下眼睛，脸上有些疑问的道：“我……我做错了吗？”

    耍猴之人不再看他，拄着拐摇晃着身子去了……青衣人慢慢的站起了身子，看热闹的人已经渐渐散去……青衣人抖了一下手中的绳子，轻声的道：“小东西们！走吧？送你们回家……”说着话回身慢慢而行，小猴子们竟然坐在地上使劲的抓着绳子，不肯随他而去，那人有些急了，跺了一下脚道：“听话！还愿意回去受那个瘸子的虐待吗？”

    猴儿自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但形势依然没有改观！白鹤本不想管闲事，可……她实在忍不住了，牵着马走了过去，俯身施礼轻声地对那人道：“这位施主！打扰一下……你这样是无法去放生的，如果相信了我，就把它们交了于我，让贫尼为你代劳可好？”

    青衣人一下脸露喜色，如见救星一般，忙不迭的点着头道：“谢谢师太！真是太好了！在下正无计可施呢！”说着将拴猴儿的绳子塞进了她的手中，像刚才那个瘸子一样抚摸了一下小猴子，好像也是舍不得了！接着弯腰鞠躬道：“好事儿做过许多，这次却是有些无奈！师太正好也是方外之人，以慈悲为怀！交了于你也是放心，多谢多谢！在下这就告辞了！”说着话又是鞠躬作揖，不待白鹤师太有何反应便转身去了。

    看着此人的背影，白鹤淡笑着摇头，轻声的道：“心怀慈悲之人必有好报！这位施主如再谦虚一些将会更加完美！唉……人无完人啊！只是……这些猴儿已经习惯了食来张口的日子，怕是不再喜欢山林的生活，我这么做但愿苍天能够理解！”

    白鹤久住峨眉山之中，多少了解一些猴子的习性，将它们弄到马上，待出了城时，天已是午牌时分了，白鹤自备有吃喝之物，便拿出来充一下饥，自然也不忘和猴子们分享……突然她发现一只猴子不太正常，像是病了一般不吃不喝，白鹤将它抱在怀中，轻声的道：“怎么？离开了主人心里不高兴吗？把过去忘掉吧……对你们来说那可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回到自己的家后就知道自由的重要了！”白鹤在说着话时表情在慢慢的变得凝重，最后连脸色都变了……因为怀中的小猴子身子在瑟瑟的发抖，触手一片冰凉！很快竟然没有了呼吸！白鹤师太一下勒住了马，将冰冷的猴子尸体举在眼前，挺身左右望了望，猛开口大声喊道：“万俟雷你这个狗贼！难道动物都和你有仇吗？我真笨！换了装束竟然没把你认出来……该死！”

    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影儿，她的声音在空中久久的回荡……白鹤刚要再叫骂，张开的嘴却一下凝住了，她慢慢的合上嘴巴，小声的道：“冷静……不要鲁莽！看来他已经跟踪我多日，设下这个把戏肯定有他的用意，少林寺近在眼前，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以后一定要走官道，官道行人较多，比较安全，而且随时准备这个魔头的出现！”

    又有一只小猴子身子如被火烧，身上汗流浃背的死去……这是中了万俟雷幻阳掌！白鹤师太还是忍不住骂上一句：“畜生！涂害生灵，真是该杀！”

    白鹤打听了一下，此处距离少林寺尚有一百多里的路程，就算快马加鞭，天黑之前也是难以赶到，暗处有个冰火兽相威胁，白鹤的心里不禁有些担心起来，看路边有一处驿站，她便打马走了进去……

    约有一柱香的功夫，白鹤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抱着那只小猴子换了马匹出了驿站，因午时较热，白鹤将随身的大斗笠戴在了头上，打马急急而去……

    正急行间……忽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道：“师太！一个人不寂寞吗？我们结伴而行可好？”这个声音是万俟雷无疑！白鹤并不理会，一味打马疾行……那人的声音有些不高兴了：“师太此去少林寺难道是身负重任？老夫对你的这个重任很感兴趣……”白鹤不去理会，催马跑的更快了，万俟雷声音有些生硬了：“师太！作为一派掌门，怎能如此无礼呢？连最起码的招呼也不打吗？那样可是真对不起老朋友了，如此老夫的黑蝙蝠可就不认人了！”

    白鹤充耳不闻，继续急行……听得空中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声，如不是功夫超强之人绝不会听到！白鹤似乎也没有听到，只见白鹤坐下骑一下狂跳不已，接着发出一声长嘶，竟然将白鹤从马上摔了下来……这可是让人意外了，白鹤师太功夫是何等的厉害呀！此刻怎么会如此的不济？一个黑影如大鸟般的飞扑了过来，但眼前的情况也是让他大为意外，万俟雷上去就给了白鹤一脚，大声吼道：“是什么人假装白鹤师太？不想要命了吗？”

    摔在地上的人滚爬了几下，头上的斗笠早已摔落下来，这哪里是白鹤师太啊？是一个男子穿了白鹤的道服，白鹤师太心计过人，去驿站休息是假，金蝉脱身是真，花钱买通此人假扮自己……万俟雷独自咬着牙在发恨，似乎一下想起了什么忙抓住那只小猴子，在它毛茸茸的身上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可是一无所获！万俟雷有些恼怒了，他吼了一声，抓小猴子的手在慢慢的加力……小猴子无力抵抗！吱吱的惨叫着……片刻就没有了气息！假白鹤一下害怕了，向外爬着喊道：“大爷！饶了我吧？我是……我是被逼的呀！”

    万俟雷一声冷哼道：“被逼的？分明是一贪财之徒！”说着话一掌拍出，直把那人打出了两丈开外，翻滚了几下就没有了气息！万俟雷转身欲走，却似又想起了什么，将那个无辜之人抱起扔到了山沟里才自离去……

    月亮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咧着嘴巴在开心的笑，一旁的星星们也是受了感染，眨着眼睛安静的听月亮姐姐讲开心的事情……嵩山少林寺大雄宝殿灯火通明，住持方丈风慧大师接见了白鹤师太，他看过了白鹤的书信，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多谢师太送来此书！白尊师太用生命换来了这个信息价值连城啊！老衲代表少林寺深表谢意！如此我们便有提防了，今后只要是关于虹焰剑的消息我们需斟酌考虑！”

    白鹤师太躬身客气回谢道：“为了武林的安宁，尽一点儿微薄之力不足挂齿！次来路上惊险重重，贫尼此刻担心其他的同门路上的安危啊！”

    风慧大师点着头道：“不错！那魔头自然不会让自己的阴谋落空，便会想方设法阻止你们的行动，想必师太此来受到了冰火兽的阻挠？”

    白鹤师太点点头，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说道：“这是在小猴子耳朵里发现的，那魔头甚是自负，想不到贫尼早有防备。”

    见风慧大师表情意外，白鹤师太便大体讲了一下路上所遇……风慧大师心中释然，将书信接在了手中，刚要去看……突然听到有人冷笑了一声，风慧大师眼睛一睁……一条黑影直冲了过来，风慧大师端坐的身子一下冲出，将白鹤师太掩在了后面，接着听到了如雷般的两声大响，风慧大师身子一下回坐座上，脸上表情泰然，那个黑影倒退出了五六步才站住身子，冷笑声中透着怒气：“方丈大师！看来老夫不是你的对手！今日到来没有别意，只想带走属于我的东西，希望方丈成全了我，不然……老夫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少林寺高手再多，我相信自己出入是没有问题的……”说着话头转向了白鹤，哼了一声道：“贼尼！你比你的师姐狡诈多了！这可是老夫的耻辱！本想炫耀之物却成了别人的笑柄，真是惭愧啊……”

    风慧大师将书信托在手心，缓缓的声音道：“万俟施主！人生苦短，何必苦苦追寻那些无用的东西呢？你的东西你可以带走，但必须有一个条件……”

    万俟雷抬了一下头，此时他的身边已经占满了摩拳擦掌的武僧……但他不为所动，声音依然高亢的道：“方丈大师是想让老夫放弃那些关于贡宝虹焰剑的事情吗？”

    风慧大师点了点头道：“不错！不然……”

    万俟雷摆了一下手道：“其实……让老夫没有想到的是白尊妖尼还有一口气！……好吧！请大师把东西交还于我，在众人面前，老夫岂敢失信于威震武林的少林寺方丈大师呢？”

    风慧大师手一抬，手中书信如箭一般向万俟雷飞去……万俟雷张手接住，一下将书信攥在手中……一缕青烟从手中冒了出来，再张开手时，那封书信已成了片片飞灰！万俟雷转头看着白鹤师太，眨了几下眼睛，冷声的道：“师太！书信的内容你已经牢记在心了吧？”

    白鹤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心怀坦荡才能堂正做人，万俟施主还会在乎自己的一个小小失误吗？得失成败是平常之事，大丈夫应该坦然面对，你如此计较，也太失男人之风了吧？”

    万俟雷黝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闭了一下眼睛道：“白鹤师太！你以为自己聪明，却不料在我的监视之中，一个耍猴小戏就让你上当，以后怎能堪当峨眉派重任？老夫自以为有勇无谋，想不到却是在你之上，你此去少林寺，定不会有何结果！不知下一任峨眉派之掌门是谁？各位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书信的内容！老夫的确是小看了白鹤妖尼，竟然被她算计？更确信自己真是一个莽夫啊！”说着叹了一口气道：“但请你们相信……我虽是一十恶不赦的恶人，但我不会食言的，方丈大师、师太、各位高僧！老夫在这里不受欢迎，告辞了……”

    风慧大师摆了一下手，众武僧闪开了一条路，冰火兽万俟雷的影子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他的这些表现有些让人奇怪！万俟雷此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是想挽回面子吗？……还是想展示自己的胸怀？在场之人都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演戏！……也许……恶人的行为就是古怪吧？除此真的无法解释啊！

    风慧大师双掌合什低诵佛号：“阿弥陀佛！但愿万俟施主信守诺言，从此天下太平！”

    可事情会是如此吗？南京为什么会对贡宝虹焰剑之事不温不火呢？

    但起码表面上虹焰剑并没有祸水于武林……

    岁月匆匆……

    公元一三七二年，即大明洪武四年……这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