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要把“我取消这场了断”这几个字说出来,可那个“我”刚到喉咙却又咽了下去。他定下心神,冰冷地看着风息,“开始吧。”
风息耸了耸肩,“我什么时候都准备好了,可惜师父不在,否则定可以看到一场青出于蓝的精彩对决。你可别对我说你一心学医,把师父教的毒术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莫闻声并不接口,他冷冷地盯着对面那个男人,随手从怀中摸出一只小瓷瓶,“你不是像娘们一般爱惜着你的年轻么,先告诉你,这一瓶便是‘紫湘红’,你的好徒弟所研制的毒药,如果害怕,认个输便行。”
风息放声大笑,他笑得很张狂,也笑得很勉强。他右手往脸上一扒,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露出的却是一张苍白的脸。他脸上的皱纹比莫闻声还要多上十倍,一张脸老得像树皮一般。
他依然在笑,“紫湘红,催命符。如果不是它,我会那么频繁地使用洛印。他的确是个天才,我也中了他的招,老得不成人样。你说,我不应该将他的所有青春给要过来吗。我还要他痛苦,把他心爱的师妹变成丑八怪,让他们不敢再待在对方身旁。什么不小心,一个不小心就行了吗?我这张脸一直未能回复年轻,无论用了多少次洛印都行不通,一个不小心就行了?放屁……”说到后来,他完全是用吼的。
风息突然回过神来,“你怎么会有他的毒药?”
莫闻声却苦笑着道:“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的易容术是最完美的,没有一丝破绽,看来我是小看了自己。师父,还记得这把声音吧。”莫闻声突然换了个调,就如变了个一般。
“你是……他?”风息很不相信自己的结论。
莫闻声却道:“很奇怪么?当年我一心想要赢你,但我知道我的毒术比不上你,所以我必须知道你所有毒术的秘密。为了那些秘密,我甚至不惜易容拜你为师。”
风息的脸色有些苍白,“你……”他只是说了这个字便不开口了,他被彻彻底底地算计了。当年他也觉察到一些端倪,可他万万没想到他这个高傲的师兄会拜他为师。
风息吐了口气,久久才道:“当年你是故意在我茶中下了紫湘红。”
“现在才猜出来也没什么意思了。”
“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中了我的寒水仙和蓼蓝,没毒死你真的算你命大。”风息的语气越来越恶毒,他对自己被蒙在鼓里十几年感到到耿耿于怀。
“那时候是云儿救了我。后来我们误入上通天,也是红云答应与轩辙成亲才逃过一劫。你说,我不应该报答她么?”
“哼,甚至不惜与于你有恩的师父作对,迟迟不把红云献上。”风息停了下来,“看来是废话说得太多了。我承认我被你摆了一道。可你也终究救不了你心爱的女人,可笑的是,她是因为妒忌你的好徒弟的容颜,自惭形秽而选择了死路。”
莫闻声低下头,他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她,等我解了云儿身上的寒水仙之后,我自会去陪她。“
红云急忙插话,“师父,我不要你治……你不可以走的……”听到与自己一直相依为命,像父亲一般照顾自己的莫闻声心灰意冷地说出要离开人世的话,她是心急如焚。
风息一把抢过那瓷瓶,拔起塞子,将里面淡如白开水的液体一饮而尽,“我的好徒儿,我看你的脑子一定是进水了,紫湘红我既中了一次,就没有可能对我造成第二次威胁。”他随手抓过一盆花,右手捏在花茎上。他的手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那花却立时枯萎了。
“洛印之法?”
“现在也该轮到我了。”风息说着,将他的一片指甲给剪了下来,放到一支瓷瓶中,又带着笑意说道:“师兄,我的好徒儿,请笑纳。”
莫闻声接过瓷瓶正要凑到嘴边,红云便已扑了上来,要抢他手中的瓷瓶,只是她慌乱起来,手脚毫无章法,莫闻声往后一退,右手成剑诀疾风迅雷地往前一点,把红云给点住了。
“云儿,对不起,这场决斗我是一定要比完的。师父不会输的,师父还要把你治好。”说着便瓷瓶中的液体连同风息的指甲喝了下肚。
那液体只是一下肚,他全身便抽搐起来。身体就如橡皮筋一般扭曲着,每一寸肌肤,每一寸肉,每一寸骨头都在疼痛着,痛到你想把自己给宰了。
风息看着莫闻声那个样子,忍不住讥讽几句,“不会吧,第一回合就玩完了,现在才是开胃菜啊!不要让另我期待已久的决斗成为无聊的闹剧啊!”
莫闻声从怀中摸出四枚金针,手指一弹,全扎在自己身上,他猛地一拍肚子,俯身便把刚才喝下的液体一滴也不放过地吐了出来。
“看来你很是瞧不起我啊,连牵机引也不肯使出来。噢,我又多说废话了。师兄,又轮到你了。”
红云站在那儿有动不动,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地流着泪,看着这场令她心痛万分的决斗。
莫闻声已豁了出去,他阴着脸,从怀中掏出一只青花瓷瓶,取出一刻药丸递到风息跟前。他的样子很是严肃,也许那就是他的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