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刘满屯底下头,摇了摇,声音很低。
“二爷,这不怪满屯,罗叔的命数,确实尽了。”胡老四在旁边儿说道。
“是啊是啊,别责怪孩子了。”罗宏也劝道。
刘二爷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的对刘满屯说道:“他说什么,你都不应该生气,发火,你可以……不信,也不需要相信。”
刘满屯猛然提起头来,看着二爷爷在昏暗的光线中,布满皱纹的老脸,以及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肿,透出的和蔼、关切、慈祥……以及,不甘和一点儿恼意。
外面,天黑了!
信,还是不信?刘满屯扭头看向窗台上那盏豆大的烛火,窗外,黑漆漆的,只有这一点儿烛火,仿若是无尽的黑暗处,遥远的一点希望之火,是那么的渺茫,那么的隐约,那么的,不真实;然而此时刘满屯的心里面,却是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的光明。
罗祥平,死了。
倘若是安安静静的走了,没有在临死之前,用自己临终前回光返照那一刻的生命力,去为刘满屯算上那一卦,也许所有人都不会太过在意许许多多有关刘满屯的命格,尤其是刘满屯自己。毕竟已经有很长的时间,都平平淡淡的过来了,当然,这种平平淡淡,针对的是大多数人。
只是罗祥平终究是算了这一卦。也许他是为了刘二爷以及刘二爷家里更多的人好,也许他真的期望着这一天,一个卜算者,能够用一生凝聚的最终一刹那的精华,去道破天机,去逆天而行;也许,他是真的有些恨刘满屯的存在,很明显,在最后的一次卜算中,他确实算出了许多以往根本无法卜算出的东西,也知晓了些许的天机。然而在最后,他却很矛盾的说自己被老天爷玩弄,算错了,并且说天意难测……最矛盾的是,他临死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但愿刘满屯好好活着。
天意,果然难测么?又或者,上苍,故意就要为难他罗祥平,就是要让他在最终完全释放自己的生命力,在回光返照的那一刻,让他失败,让他死不瞑目……谁让他,道破了天机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水稻收割完了,小麦种上了,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村子里,无非就是多了几个反革命分子,也就是苗树堂他们几个人被打成了反革命,整日里干最脏最累的活儿,还得接受群众监督批判等等。好在是,原先被苗树堂公报私仇打倒的一些人的腰板直起来了,当然,个别如同胡老四这样的神棍,以及解放前确确实实是地主的村民,没有人敢给他们平反,只不过……他们似乎比苗树堂过的要好多了。
罗祥平临死前为刘满屯算了一卦,但凡进屋看到炕上那些卜算用的东西的人,都看的出来。但是罗祥平到底对刘满屯说了些什么,导致了刘满屯气急发疯似的对他做出那么过激的行为……刘满屯只告诉了刘二爷一个人。
刘满屯陷入了忧虑和矛盾当中,他又被自己的命运,给困住了,不晓得以后该如何生活,担忧着会牵扯到别人,会害了其他的亲人、朋友。他独自一人,搬到了那个冷冷清清的家中,赵保国和弟弟妹妹们去叫了他几次,他只是不冷不热的答应着,他不回去住。
对此,刘二爷的态度,和当时罗祥平刚死的时候,刘二爷对刘满屯说的话,是一样的。他觉得不管罗祥平当时是如何说的,算出来的又是什么,都不能再影响活着的人,活的不开心。罗祥平死后,刘二爷对于人的生生死死,看的就更加淡了,毕竟他自己,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这辈子活的也确实够精彩够丰富了。想来想去,倘若人活着真的就是被命运所左右,被上苍注定了的话,那么刘满屯克死了谁,又何必责怪刘满屯,而不是责怪自己的命不好呢?
这是个很矛盾,又有些绕嘴的想法,不过确实……好像是这么回事儿吧?
于是刘二爷对刘满屯说:“好好活着,命是自己的,就由自己来把握……许多人,活了很大岁数,然而他却很少开开心心,痛苦的活着,那又怎能比得上,别人开开心心的活上十年二十年呢?人,总是要善待自己,自私一些。”
“爷爷,您老……一点儿都不自私。”刘满屯固执且真诚的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刘二爷心里也明白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回答说:“我不自私,实际上就是自私就是对自己好,因为那么做,我高兴。就像当初我当土匪做响马当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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