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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可不许再乱说。”赵保国唬了一大跳,连忙制止住刘满屯的话,小声的训斥道:“你不要命啦?二爷爷这次中邪,还不就是因为偷了庙里的馒头和玉米面饼子么?咱不能去。”
刘满屯咬着牙很坚定的说道:“我不怕,你要是不去,我去,要不二爷爷的身子养不好。”
“行了行了,你可别胡闹,听我的。”赵保国赶紧摆手打住,往刘满屯跟前儿又挤了挤,小声说道:“我有个主意,咱们明儿个去弯子桥那块儿撒网捕鱼去,听说那儿王八多,还有个老鳖坑,要是能逮着俩王八给二爷爷炖了,二爷爷肯定就能好咯,老年人都说王八大补,我在城里头,也听城里人说吃王八肉喝王八汤,最能补身子了。”
“嗯,行。”刘满屯一边儿听一边儿点头,等赵保国说完了,刘满屯又疑惑了,皱着眉头说道:“可咱没有网,咋捞鱼捉王八啊?”
“笨蛋,胡老四家里头不是有网么?咱们借他的去,他肯定借。”赵保国信心满满的说道。
刘满屯想了想觉得行得通,便点头说道:“那行,我听你的。”
于是两个孩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商量好了一件看起来并不算大的小事儿,他们丝毫没有想过,如果那鱼和王八这么容易就能捞到,那村里的人,恐怕早就动手捞鱼捉王八填肚子了。
诺大的滏阳河里,生养着无数的鱼和王八,如果能捞的上来,足以让村民们吃个够,还至于让村里饿死那么多人么?
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的时候,赵保国就溜到了窗户底下,喊刘满屯赶紧起来,他担心晚了的话,胡老四恐怕出门讨饭去了。其实刘满屯早就醒了,他心里面儿一直有些担心,感觉今天要出什么事儿,隐隐约约的,他预感到好像滏阳河上的弯子桥那边儿不能去,很危险。
可是他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正好赵保国在窗户外面喊他呢,刘满屯翻身起来,把心里面儿的担忧给抛在了脑后,不管怎么样,都得去弯子桥那边儿试试,要是真能捉到王八了,哪怕是捉到两条大鱼,也能熬了汤给二爷爷补补身子。
外面天刚蒙蒙亮,雾气很重,重的让人出了屋门看不到院墙。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一碰面,眨了眨眼睛,也不废话,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胡老四万万没有想到,两个十来岁的孩子,会来自己这里借渔网,而且还说要去弯子桥捕鱼捉王八,这可把胡老四给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拒绝,并且警告吓唬刘满屯和赵保国:“千万千万不要去弯子桥那段河岸边儿上,那里有水鬼会吃小孩子的,还有,大冬天的,鱼都沉在深水底下不动弹,你们捕不到的。”
刘满屯和赵保国没有想到,他们本以为很简单平常的一件事儿,却遭到了胡老四的否决,网,自然是借不到了。
他们俩有些沮丧,这可如何是好。
十来岁的小孩子心事少,想得也少,但是一旦他们想到了什么,就会一股劲儿的钻牛角尖,只想着这个法子,而不去想别的方法了。刘满屯和赵保国俩人就处于这种情况下,他们被胡老四拒绝,从胡老四家里出来之后,满脑门儿想得就是如何捕鱼,如何捉王八,没有鱼和王八,二爷爷的身子,就养不好了。
等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俩人也没进家,直接坐到了门口那堆稻草上,俩孩子认真的琢磨起来。越想越没有办法,越想是越着急。
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激励着刘满屯似的,他想了半天之后,突然站起来说道:“保国哥,咱们潜到水里摸王八去,敢不敢?”
“啊?”赵保国怔住了,这可是大冬天的,再说了,弯子桥葫芦湾那一块儿,传说中很可怕的。只是犹豫了一下,赵保国呸的吐掉嘴里含着的稻草秸,站起来拍了拍手,坚定的说道:“敢!”
刘满屯实在是想着给二爷爷弄到王八肉和王八汤补身子,再加上心里那股冥冥中的催促鼓舞,或者说是挑唆,使得他下了这么一个决心,全然忘记了自己凌晨醒来的时候,还满心的担忧着,预感着弯子桥那里的危机。
而赵保国是个天生胆大的家伙,又赶上这一年死了爹娘和妹妹,这孩子的心态出了些问题,遇到什么事儿都不害怕,甚至有些过激,有那么点儿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害怕过的事儿,他告诉刘满屯说自己领着小兵和梅丫的时候有人放狗咬他们,后面的没有说,事实上确实有个城里人放狗咬他们了,那条狗也并不大,属于是半大的狼狗,而最后赵保国把那条狗给引到了一条死胡同中,生生拿棍子把狗给打死了。他扛着那条狗和小兵、梅丫回了家,那天刘二爷出去打猎没回来,他和一帮弟弟妹妹们把那只狗炖了个半熟,吃掉了。
刘二爷回来知道这件事儿之后,还把赵保国好好的夸奖了一番。
闲话少叙,且说刘满屯和赵保国一拍即合,俩人也没回家跟刘二爷打声招呼,就勾肩搭背的出了村,顺着北地,穿过浓浓的雾气,往弯子桥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