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头脑才微微清醒。这个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被轻易抢回来的进士,便是往后要与自己相伴一生的良人了。
沈丽舒忽然惶恐起来,盯着伏雅斯文俊秀的脸看了半晌,忽然道:“我已经做了一回蠢事,差点带累娘家名声,如今不可一错再错。郎君往后但有危害沈家的言行,妾身便是拼上性命也不惜的。”
伏雅怔了怔,洞房花烛夜,新婚妻子不含羞带怯,反而双目灼灼地威胁起丈夫来。想起内兄沈栗这两天也频频用危险的目光打量自己,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伏雅只觉有趣,忽地笑起来:“不愧是礼贤侯府血脉。”
沈丽舒微感无措。
伏雅柔声道:“家父告老,如今不过乡绅门第,若说我是个淡泊名利的,便是自己也不信。但你们姐妹差不多都是低嫁,难道女婿们都是不怀好意的?像你这样的女孩,凭为夫的门第本是无缘求娶的。那天恰巧碰见机会,我若轻易放弃,怕是往后要后悔。如今心愿得偿,为夫已经志得意满,再无甚渴求。何况七内兄也不是好惹的,你担心我的人品不佳,我倒担心七内兄对我不怀好意呢。”
沈丽舒听他说的有趣,赧然低头道:“路遥知马力,妾身只看以后。”
见妻子脸上终于浮现起新娘该有的娇羞,声音也越发婉转,伏雅不禁心痒起来。一把抱起沈丽舒:“往后咱们只管好生过日子便是。”
随着沈丽舒婚事落地的,还有沈栗与古冰容的阴婚。
龄州案如今已经审结,古家的判词也出来。因古冰容是跟踪逆匪不幸身亡,又是先揭露了姜氏阴谋,故此古逸芝一房得以保全,只全家抄没,古逸芝在市舶司的差事也泡了汤。另家中子弟三代内不可参录用。
古逸节在案发前就出首姜氏,又写下休书,也保得性命,但到底被妻子连累,连同年幼的儿子一起被判了流放。山高路远,活下来的希望不大。古家彻底败落,古老太爷痛彻心扉。
沈怡记挂着沈栗的诺言,只盼女儿能享受香火,巴巴求人捎信过来。
踟蹰良久,沈栗终于开口与李雁璇提及此事:“……到底与我有关,将她牌位挪过来,一则教她走的安心,二则教姑母心里慰藉。只此事是我临时决定的,有些对不起你。”
李雁璇倒未觉难过。
沈栗回来后,香栀便悄悄与她提起过这位表姑娘:“那位性子莽撞,少爷并不喜欢,只怜她去的凄凉。”
李雁璇怀沈宣时还曾被母亲说动要给丈夫纳妾呢!满景阳的官宦人家,沈栗的房里算是十分干净的,她出门只被别人羡慕:比沈栗还要大上三岁,却能将丈夫紧紧抓住,房里再没半个新人。竟还有悄悄向她讨教御夫之术的。
李雁璇未觉自己有何手段,凭沈栗的心计,也不是她能谋算的。丈夫待她是真的好,也曾说过不想有庶子,这让她心里安稳,做事大气,夫妻间越发和睦。如今又不是活人进门,也不是沈栗的心头肉,何苦为这个拈酸吃醋?
倒是田氏与沈淳颇为不悦,哪有男子捧女孩牌位的?何况是妾!沈栗如今又是什么身份?传出去官威何在?
倒是老姨太太王氏心疼外孙女早夭,抛弃往日倔强,舍下脸面亲自来求。
田氏思前想后,叹息道:“到底也是沈家的血脉,怡姐儿当初在家也算乖巧,便给那孩子一份体面吧。只不准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沈淳沉声道:“有情有义是好事,为父也不责怪你,但日后不可擅作主张。”
沈淳倒非冷血,只是疏远的庶妹和早夭的侄女到底比不上自己的儿子珍贵。
沈栗恭声应是。遂打发人往龄州请古冰容牌位。照他事事周全的脾性,原想亲自前去以示郑重,但他是朝官,无事不得离开景阳,只好写信细细说明。考虑古家败落,又附赠银两补贴。故此虽古家的事情与沈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古逸芝也只记他的好——没有沈栗周旋,古家人未必能保得性命,女儿也难以归葬坟茔。
此事不足为外人道,沈家也只是悄悄开了祠堂,给那古家彻底败落,可怜女孩的牌位谋了个角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