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找到宫里去,凭沈栗的地位,他不讲,童辞也不可能来硬的。只好死皮赖脸跟着,立功相抵也好,寻机打探也好,总要得个结果。
沈栗沉思道:“丁兄如今就在景阳,你若想见倒是能见着。不过阁下虽是早年出走,亦未参与令父贪腐之事,但阁下户籍却仍在丁家。若想光明正大现身,却是不可能的。”
童辞听出沈栗并未有拿他入罪之意,心下一松。喜道:“能见着舍弟便好,不敢有他想。”
有了盼头,童辞心中热血沸腾,板着手指计划道:“若要走出禺山,不能顺着原路往回走——绕远,没准儿尤行志还等着呢——咱们向西走,过缠头夷、弯道夷,从贺州那边出去。远离战场,还能快些回景阳。”
沈栗微笑道:“俱听先生安排。”
两个人不敢深睡,熬到天亮便从树上下来。童辞看看方向,当先引路,并嘱咐沈栗将头发散开,衣裳也不好好穿,左叠右掖,又折了树枝做帽子,甚至还用花汁草叶涂面。
“委屈少爷了。”童辞解释道:“夷民排外不是笑话,便是小的在这山里活过几年,也不敢说各支的夷民都肯相容。咱们尽量学着他们打扮,以免被认作肥羊。”
沈栗俱都听他建议。只奇道:“先生当年从家里出走,为何跑到禺山居住?”
三晋到禺山可是大半个盛国呢。
“为了藏身。”童辞苦笑。
他一跑,丁柯自然要抓。童辞那时年少,觉着丁柯是朝廷命官,要抓自己儿子,在朝廷的地界上都有人协助。干脆挑个朝廷插手不到的地方。
“湘州。”沈栗失笑:“湘州不易居。”
童辞叹息:“少爷机敏。”
童辞年少,看着出身不错却无户籍,难免惹人注意暴露行迹。湘王惦记谋反,对在自己地盘上生活的朝官之子自然会多加监视。待丁柯累迁高官,不知道丁柯其实恨不得长子去死的湘王便想抓住童辞用以威胁那位三晋掌控者。
童辞:“……”我没有威胁丁柯的价值!被抓住会死!
千辛万苦逃出湘州,带着浑身伤病进入禺山。驼背毁容,替夷民与山外百姓交换货物为生,变成今日童辞。
沈栗微微感叹,童辞的经历着实复杂。
连说连走,行动并不快。他二人一个不善山路,一个驼背难行,又要时时防着野兽毒虫,半天也未走出多远。
野兽毒虫没有来,先来的是夷民。
休息时沈栗无意间拿着树藤闲玩,做些前世跟着视频学的绳结魔术。这些前世烂大街的小魔术落在童辞眼中却十分神奇。正要凑近前去细看,一声唿哨,围上一圈更觉神奇的夷民。
沈栗吓了一跳。这些夷民与昨夜所见花膊夷装束迥异:长袖长衣,缠着头巾,身上不涂花纹——在脸上!武器显然更整齐,行动也颇有法度。
沈栗不语,看向面色煞白的童辞。
童辞微微摇头,示意沈栗不要讲话。
磕磕绊绊与对方应答几句,低头对沈栗比比划划,示意他将戏法再变几次。
沈栗明悟童辞教他装哑人,不可口吐盛国语。垂目低头,将绳结魔术变了两次,又添些其他花样。
他觉着那些夷民是看戏法,只要哄得他们高兴,看过就罢。却不知这些魔术从未现世,难免教人思及神术,越信神明的地方越觉神奇。
一声令下,诸人扛起沈栗与童辞便跑。在人背上颠了半日,才被放下来。
沈栗木着脸,只看童辞。
童辞夷民互相吵闹觑着无人注意,低声对沈栗道:“他们以为你是巫祝。”
沈栗:“……怎么办?”
童辞苦着脸:“花面夷特别凶横,他们不讲理的……你最好能扮巫祝,最好多会些‘神术’。你会吧?他们能容得下盛人的巫祝,可不一定能容得下普通盛人。扮不好会被当肥羊。”
沈栗:“……”
别人穿越都是揭露奸徒装神弄鬼,我穿越偏要想方设法装神弄鬼才得保命。
同是穿越,这际遇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