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前途危险也要拼命追缉?人言可畏矣!他怕株连东宫和礼贤侯府,你呢?你是谁家的门人?难道玳国公府就不怕被人牵连吗?”
礼贤侯府还算是低调的,如今正逢平湘之战,玳国公府荣宠已极,恰恰立在风口浪尖上,不知有多少人红着眼将其当做靶子。只要有心,便会有人将祁修文阻扰救援的罪名从可疑变成证据确凿,然后牵扯到玳国公府。
玳国公世子如今正在军前领兵作战,有什么比郁家门人“襄助”叛军大闹龄州城、劫走钦犯姜寒和朝廷命官沈栗更教皇帝愤怒的?
“想明白了?”才茂嗤笑道:“你有意拖延救援,想必你手下那些兵丁差役都是有些觉察的。尊驾是觉着他们囿于你的官威,礼贤侯府又鞭长莫及,他们不会乱说。可惜,这世上还有很多有心人打算查明真相,他们每个人的官威都比你大,手段都比你高。”
若能扳倒玳国公府,怕是有些人恨不得捏造证据,何况祁修文这种确实下了手的?
见祁修文面色惨白,目露恐惧,才茂方觉心中郁气稍解。招呼飞白,身手将祁修文拨到一边,扬长而去。
还有一些算计,他没有和祁修文说。
被尤行志哄骗,以致缁衣卫调动不灵,法场上走了姜寒,随后救援不及又丢了沈栗,才茂多多少少是有责任的。新任布政使应如是等官员也是有责任的。
若是祁修文老老实实做事,自然是大家一同受罚。可谁叫祁修文偏要暗地里搞些小动作?这恰好是一头替罪羊送到眼前!
有这个蠢材顶在前头,大家要承担的罪责都会小一些。
“把他推出去,也算给谦礼出一口气。”才茂淡然想:“应大人多半不会反对。”
应如是急的两眼发红。
自他上任,祁修文前后打点,殷勤奉承,削尖脑袋要立功。应如是觉着此人虽有些失张冒,但好歹没有与姜寒、乌庆等人同流合污,倒也可以一用。
沈栗派人来求援时,祁修文正在身边,应如是心急如焚不及细想,便派了这人出去。
待忙过一阵,忽地忆起祁修文奉令时游移的眼神,顿时觉出不对。
能成为一域封疆大吏,应如是的头脑是够用的,对朝廷上的利益瓜葛更是了如指掌。往日也与幕僚们议论过礼贤侯府与玳国公府的关系,又想起随从打听过的祁修文曾在文人攻击市舶司时束手观望……哎呀!老夫怕是派错了人!
一厢派人给缁衣卫送信,一厢心中暗暗期盼:祁修文你可给老夫争点气,千万不要做蠢事。
晚了!
应如是只恨自己当时为何不多想一步,怎么就没想到找与沈栗交好的才茂前去救援?
听说没找到沈栗尸体,逆匪又与湘州有关,应如是手捂胸口,头晕眼花。
“你说,逆匪是将沈栗带走了?”应如是虚弱道。
才茂点头道:“脚印直到岸边,海上还飘着两艘无主渔船。当是换了大船逃走了。”
“叫水师去追!无论如何将人给本官追回来!”应如是跳脚道。
“已经派人知会田大人了。”才茂皱眉道:“然而耽搁的太久,如今天色将晚,怕是来不及。”
“那也要追!”应如是厉声道:“告诉姓田的,不要管海寇了,只要把沈栗和姜寒追回来,老夫亲自给他敬酒!”
“卑下代谦礼谢过大人。”才茂感激道。
应如是摇摇手,喃喃道:“还不如被害了呢。”
“什么?”才茂不可思议道:“大人,你说谁?”
应如是呆坐半晌,苦笑道:“才千户啊,你就不想想他们为何就盯上谦礼?”
才茂眨眨眼。
应如是做了个口型。
“火药!”一声惊叫传出正堂。
应如是长叹道:“都是老夫疏漏,总是慢来一步。如今战事正酣,湘州想得到火药也是应有之义,老夫早该多派些人保护谦礼的。若是湘王通过谦礼得到火药配方……”
“谦礼绝不会归附湘王!”才茂斩铁截钉道:“今日之危也并非大人之错,而是有小人作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