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与湘王预期相差巨大。
唯一能让湘王觉得安慰的,是如今好火药的产量仍不算大,又要防着北狄兴兵,邵英没舍得给玳国公世子太多。又受湘州气候影响,火药的威力减少了些。
可僵持的战局仍令湘王坐卧不安。
以一域攻一国,拖得越久,湘王的胜算越小。
湘王觉得,无论如何,本王也得把火药弄到手。
可自前些年宫门夜开案后,景阳被守得跟个铁桶似的,邢秋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率领缁衣卫过篦子。别说湘王要往朝廷工部安插人手,探取火药配方,就是想派人混进相关官员府邸做个仆人也不容易——不但缁衣卫要查,不混成世仆,只能在门口扫地,连近身伺候的机会都没有。
工部没指望,还有谁知道火药的配方?
沈栗!
托出身的福,皇帝没把沈栗弄到工部关起来。
沈栗要是仍在景阳,湘王也拿他无可奈何,想把沈淳的儿子、东宫的辅臣从国都偷出来,难如登天。
谁叫沈栗跑到龄州来了呢?
尤行志在龄州潜伏日久,可惜,他这个缁衣卫千户的前程已经到顶,再想往上爬,实在太难。尤其是湘王起兵以来,缁衣卫行动越加频繁。指挥使邢秋一是为了完成皇命,也是借机清除异己,不但纠察百官,自己内部一样要查,好些人都被问罪。尤行志自觉有些待不下去,生怕有朝一日露出马脚,被押到刑场上剐了。何况他在龄州任差,对湘王的帮助并不大,难以得到重用。
听说沈栗要来,尤行志立时动了心思。
他想回湘州,总要有个由头,至少不能说自己被查怕了,只好灰溜溜逃命吧?
若能将沈栗带回去,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龄州,还能立上一大功,在王爷面前好生露一回脸。
“您既打定主意离开龄州,自然巴不得功绩更大些。除了将在下抓走,索性顺手让龄州乱上一乱。”沈栗推测道:“所以你帮助海寇来劫法场,唔,在下原觉着麻高义表现有些出格,想来也是尊驾在背后鼓动。海商闹事,文人上书,龙神娘娘劫法场、抢富户——若是件件都如尊驾之意,如今龄州必然大乱,您在湘王殿下面前确实要被高看一眼。”
“可惜,有沈大人周全谋划,麻高义连个水花都没翻起来,胡三娘,哦,也就是你们说的龙神娘娘,她是姜寒的三女儿,也没搅起什么大风浪。实在浪费本官心力。”尤行志喟叹道:“不过,请沈大人往湘州一行才是要紧事,余者皆是为此,便是有些瑕疵也不妨事。”
沈栗苦笑道:“龄州近来风浪不断,今日更是走了姜寒,如今在下也入尊驾罄中。尤大人所求皆如所愿,何言瑕疵?”
“不敢当,”尤行志得意道:“得沈大人夸赞,本官着实惭愧。”
“却不知胡三娘一旦得知大人帮着麻高义拿捏姜寒,后又故意利用在下表妹泄露劫法场的消息,以图用海寇吸引官兵和水师,方便您暗中下手,会如何气恼?”沈栗忽问。
尤行志微笑道:“你当胡三娘不知道麻高义之事吗?那人还是她救走的!姜寒那布政使做得好好的,又怎会再认她一个海寇回去?又怎么会答应她一起去湘州?本官只是帮她认回父亲而已。至于消耗了一些海寇,权当是给本官回报吧。”
“只怕这个回报并非胡三娘自愿付出。”沈栗叹道。
“那女人愚钝的很,事急从权,本官只好自行处置。”尤行志曼声道:“何况本官还救出了她的姐姐?不然凭她手下那些海寇,可没法劫古家姜氏出来。”
“若非您想引我家少爷出来,只怕也不会好心救姜氏。”童辞忽然道:“否则你既救了胡三娘的姐姐,为何没派人去救姜家其他家眷?”
“官兵四处镇压,本官手下也没多少人手。”尤行志悠然道:“实在是力有不逮。”
童辞看了眼屋外拼杀的叛贼,冷笑道:“缺少人手?”
“童辞!”沈栗头痛道:“禁言。”
你和他争这个做什么?难道还真的要为胡三娘鸣不平吗?
“看看,”尤行志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先生的道行显然差了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