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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喜欢陈太傅,但东宫这么多讲师侍读,哪个不是儒家弟子,太子毕竟学了这么多年的儒学,如今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沈栗微笑道:“孔孟之道本身是无错的,不然为何历朝历代独尊儒术。学生也是打小学的孔孟,将来科考不也是考的儒家学问。只是殿下毕竟是储君,所需学的自然要和平常人稍有不同。”
太子疑惑道:“稍有不同?所指为何?”
沈栗微笑道:“殿下,学生年纪小,也不大清楚,但学生觉得,仁德虽好,但毕竟总有那么些不尊教化的人不是?所以才有家法、宗法、律法去管那些不肯讲理的人。”
沈栗左右看了看,悄声道:“便是孔圣人,当初不也只是鲁国治下之臣不是。”
孔圣人地位虽高,却也没有当一国之君的经验。就是做大臣,不也不太顺利吗。
太子听出言下之意,颇为震动。
时下儒学地位之高,难以言述,更有半步论语治天下之说,敢这么说孔夫子的,太子也是头一次见。
不过既然皇帝对陈太傅想教出的“圣贤太子”这么反感,莫非沈栗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沈栗道:“殿下想想,这古往今来有所作为的帝王,又有哪个是单凭仁德得天下,又是单凭仁德治理国家的?”
太子方才有些恍然,默然点头深思道:“是吾误了。”
其实沈栗这番话已经有些越距了,不过他本来就是太子伴读,不出意外,将来也是太子心腹,偶尔提醒太子一下也算是他份内之事,所以太子既然要问,沈栗便明示暗示地说些。
此时见太子有些明白了,沈栗一欠身,退后几步,又回到队伍里面装老实人去了。
回到东宫,东宫的属臣也好,内侍也罢,这回看沈栗的眼神都变了。
这沈栗的战斗力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他才多大?满打满算十一岁多不到十二,可就这小子掀翻的人物真是不老少了。
先头告御状把督察院左都御史狄嘉、刑部尚书耿雅言大理寺以及卿孙理再加上京卫指挥使司镇抚姚宏茂一口气都划拉上了,现在这些人怎么样?
狄嘉和耿雅言还好,让皇上发作了几句算是放过了,可大理寺卿孙理被沈栗骂的中风卒中,现在还在床上僵着呢,听说连饭都咽不下去,官也丢了。姚宏茂就更别提了,诬告反作连家都抄了,人还在大理寺狱中受罪呢——因为封锁了消息,这时外人还不知姚宏已经死了。
这还是众人听说的,今天算是亲眼看见了,一个太子太傅,名满天下的大儒,走了一趟乾清宫,虽然不知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陈太傅出来时的失魂落魄的样子总不会是假的吧。
杜凝,也算东宫伴读中的老人了,平日里太子也很是肯给几分颜色,如今又如何,看这架势,以后他还能出入东宫吗?
这沈栗可真是……好苗子!看起来颇有些言官的风姿,口枪舌剑,文官中的战斗鸡!甭管以后能有什么造化,反正就现在看,督察院和御史台肯定没问题。
你看太子待他的样子,说不是信任人都不信,这才在东宫混了一个多月吧?就赶的上东宫的老人了!
沈栗今天在钢丝绳上走了一遭,毫发未损,从东宫出来时还捧着太子赐给自己号称给他压惊点心吃食,面上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可刚出了宫门,沈栗就有些绷不住了,陈文举毕竟做了好几年的太子太傅啊,就是杜凝,不还有个国子监祭酒的爹吗?
吩咐长随回家报信,先去了李侍郎府上。
侯爷爹不在家,六叔又没有正经官身,朝廷里的事还是要找李侍郎商量。
李意和李臻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的消息怎么那么快?杜祭酒——就是杜凝的爹上门了。
杜凝打乾清宫里一出来,就六神无主了,别看他给沈栗下绊子下的顺溜,轮到他自己才知道是什么滋味。还是沈栗提醒了他一句,才知道火烧火燎地回家找人。
杜祭酒虽然养了个糊涂儿子,自己可不糊涂。
逼着杜凝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了,杜祭酒长叹一声,这儿子算是没法挽救了。
在皇上和太子面挂了号,还不是什么好印象,起码不尊太子的名声是实打实的,杜凝还能好吗?养了这么个缺心眼儿的儿子,自己这个祭酒能不能坐稳当还在两说呢!
杜祭酒心里暗暗发苦,礼贤侯府是好惹的吗?就算沈淳不在家,沈栗也不是白给的。那可是连何家老太爷都咬牙的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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