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为香,立时就要与她结拜,只道:“谢辰年,你若瞧得起我,就认我做大哥,若是瞧不起,那咱们从此以后就权当不认识。”
辰年被逼无奈,只得跪下与朝阳子结拜,两人起了誓言,磕过了头,这才重新站起身来,朝阳子叫了辰年一声“义妹”,辰年硬着头皮喊了他一声“大哥”,倒把一旁傻大看得兴高采烈,抚掌大笑。
几人重又往城守府走,一到门外,却瞧着温大牙背着个手站在台阶下,正仰头看着那门匾发愣。辰年把手中缰绳扔给傻大,上前问道:“温大哥在瞧什么?”
温大牙回身看看辰年,仍是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她道:“咱们这就占下宜平城了?”
辰年含笑点头,“算是吧。”
温大牙又问:“那咱们日后怎么营生?这上哪做买卖去啊?”
辰年不想他愁得竟是这个,不觉失笑,伸手拍了拍温大牙肩膀,低声道:“温大哥,这在城里呢和你在山里没什么区别。你以前是下山做买卖,现在呢就得守着这宜平城做买卖。不论是谁,不管是在这里过活的还是在这里走道的,都得给你点钱才行。”
温大牙疑惑:“这叫什么买卖?”
辰年忍笑,答道:“这叫收税。”
一旁朝阳子听得捋须大笑,背着医箱率先进门,辰年又拍了拍有些傻愣的温大牙,笑道:“快些回去吧,咱们都还没吃饭呢。”
府中饭食早已备好,虽是粗糙些,可辰年等人俱都不是讲究之人,倒也吃得津津有味。众人正围桌吃饭,郑纶却从外面大步进来,站于桌前看着辰年,沉声说道:“好,我娶你。”
他话音为落,温大牙手中的一支筷子却先落了地。
辰年抬头看郑纶,淡淡应道:“好,你以宜平作聘,我嫁你。”
此言一出,温大牙手中的另一支筷子也就应声落地。郑纶未再多说,转身大步离去。屋内众人皆都惊愕无比,傻愣愣地坐在那里,倒是温大牙最先回过神来,又看辰年,惊道:“大当家?”
辰年扬眉看他,问:“何事?”
温大牙手指郑纶离开的方向,不敢置信地问辰年道:“你要嫁他?”
辰年点头,答道:“他未娶,我未嫁,两人凑在一起,岂不是很好。”
灵雀猛地从桌边站起身来,冲动问道:“那陆大哥呢?你嫁郑将军,陆大哥怎么办?”
这话一出口,屋中又是一静,鲁嵘锋瞧女儿这般冲动,忙伸手去拉她坐下,不想灵雀却奋力地甩开了父亲的手,只又盯着辰年问道:“他去夺你需要的东西,你却要在这里嫁与别人,待他以后回来,你可还有脸面见他?”
“灵雀!”鲁嵘锋怒声斥道,起身扬手向女儿脸上扇去。
辰年手指微动,那指端的筷子激射而出,正打在鲁嵘锋的手腕上,将他的手打开。辰年平静地看着灵雀,问道:“灵雀,寨子里死伤的人数是你统计的,你告诉我,这回攻下宜平,咱们死了多少人?”
灵雀顿了顿,沉着脸答道:“已死一千三百五十二人。”
辰年又问:“可知郑将军军中死伤多少?”
“他们人数比咱们多,又是攻城主力,死的更多。”
“可知宜平城里守城之兵死了多少?”
灵雀别过头去,咬唇不答。
辰年只静静地看着她,声音平缓而克制,“他们这些人,当中有多少人家有双亲?又有多少人有娇妻,有幼子?他们这些人的父母妻儿我都有脸去见,我为何就没有脸去见陆骁了?”
灵雀搭不上来,愣愣地站了半晌,却是忽地忍不住捂着嘴哭出声来,自己一个人跑了出去。
辰年只淡淡地瞥了一眼,吩咐温大牙道:“追过去看看,别叫她出事。”
新武元年七月,青州新主郑纶以宜平城作聘,求娶太行聚义寨女寨主谢辰年。消息传出,举世哗然。
盛都大将军府中,封君扬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整一日一夜,未有动静。顺平无奈之下,只得硬闯进去,跪在封君扬榻前,磕头泣道:“主子,您多往好处想想。谢姑娘如此做,许得就是故意和您赌气,可她这般与您赌气,岂不是正说明心里还是有您。”
封君扬闻言,唇边却是泛起些苦笑,轻声说道:“她这不是为着与我赌气,她这是想着舍身取义,就像那年在飞龙陉,冀州军抓了她的伙伴走,她明知去了是死,也要抛下我去追。”
“这许得就是报应,”他眼神有些空洞,默默地望向屋顶,“在我心中,把江山看得比她重,所以在她心中,义气远比我重要。”
他又出神许久,这才轻声吩咐顺平:“备礼,我要去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