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颇为犹豫,却又听见洪渡均大吵大闹起来,连忙道:“好好,父亲,我这就去叫二狗子过来,你别生气了,就坐下休息一下,身体要紧。”
他看了看洪渡均,然后微微叹气,便走了出去。
…………
本书为一起看文学网首发,请支持正版阅读,支持作者创作,你的一份订阅,温暖我的码字人生。
…………
“威武……”
王贤坐在案台上面,看着底下跪着的张老八,一拍醒木道:“张老八,你对本官所判之事难道不服?”
那张老八被这醒木声音一惊,连忙说道:“大人判案,草民心服,心服。”
王贤皱眉道:“那你为何不画押?”
张老八这时面有难色地道:“大人,草民家中无田,靠得就是这些田产,如今大人你却把这些田产又给了那老婆子,那草民会饿死的。”
王贤看了一下正笑着的陆收,然后又想着张老八道:“那你想怎么样?”
张老八迟疑地道:“草民想……草民想和原来一样,不管这些田的收成如何,草民都会让那老婆子,不不,是嫂子温饱,只求大人能给草民一条生路,不然草民无田无农,一生无靠了。”
王贤沉声道:“你这是像本官讨价还价吗?”
张老八连忙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王贤慢慢说道:“我打听过了,你们小张庄有田产出租,你若没有田,便直接去租田务农吧,不会饿死你的,至于张秦氏的田地,那本就是她的,本官已决,你不要求什么,来人,让他画押!”
他说完便有人端着画押的纸走了过去,张老八无奈,只好按了手印,随即又问道:“大人,草民现在身无分文,就连小张庄也回不去了,大人你……”
王贤不由有些失笑,随即便道:“你敢问本官要钱?”
张老八张着嘴巴,支支吾吾地不敢说上什么。
王贤微微沉吟了一下,便对着陆收小声道:“给他一贯钱。”
陆收这时笑呵呵地朝着张老八道:“平常都是官像民要钱,从没有见过民还向官要钱,不过你这刁民碰到了好县官,我们大人给你一贯钱,以后好好的归家务农,如果你要是再像以前那样,让小张庄的百姓们不得安宁,到时候我们大人就不会再这么慈悲了。”
张老八接过陆收的钱,便连忙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贤一挥了挥手,然后道:“退堂。”
他直接走向后堂,陆收微微沉吟了一下,便也走了进去。
王贤正坐在书房之中,见到陆收走了进来,便道:“陆主簿,刚好我找你有事商讨,你看看这份昌化县的大小官吏名单,哪些人是挂名的官?又有哪些人是不干实事的,这里的名单太多,我昨晚通观了一遍,你再来看看。”
陆收点头道:“下官在这昌化县久了,对这些官员也算有所了解,不过大人现在就准备向这些官吏们动手吗?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毕竟你才上任一个多月,这帮官吏们虽然是帮吃白饭的人,但是都联系紧密的很,一旦被大人你这突然一动,肯定会让这帮人受起惊来,一旦他们有所警惕,恐怕大人就不好下手了。”
王贤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理,不过我并不是想着现在动手,最起码要等你当上县丞再说,对了,那个洪渡均怎么样了?他想必还不知道这事吧。”
陆收微微迟疑了一下,然后道:“回大人,其实下官已经把这件事和洪渡均说了。”
王贤一愣道:“哦,他怎么说?”
陆收想起那日情状,不由笑出声来,说道:“这个老乌龟还能怎么说,自然是气的浑身冒烟,不过他这样快进土的老乌龟,再怎么生气也是无济于事,只能在家里干嚎。”
王贤沉吟道:“洪渡均没有其他的反应?”
陆收笑道:“他一个过气的老乌龟,又能怎么样,只能缩在家中,过一天少一天了。”
王贤微微一笑,随即也不放在心上,只是点头道:“以后我等要同心协力了,把这些官吏们赶下去是第一要务,虽然看上去颇有些艰难,但是我想了一番,只要能威慑住这些官吏们,那便可以一个一个地赶下去。”
陆收呵呵笑道:“大人英明!”
王贤微微挥了挥手道:“你拿着这个回去吧,把你的想法写出来,我参考一番。”
陆收点了点头,接过王贤递来的一顿书稿,然后便走了出去。
王贤背负着双手,又微皱起眉头了。
自己把问题想得简单了,昨夜仔细地看了一下那些官吏的名册,如今慢慢地想了一下,这些官吏们大多都是一些虚位,而且地位卑下,但是合起来就是一股力量,自己处于这个小县之上,且是一届少年,根本没有实力动他们,否则一旦出现问题,那些人一起行动起来,跑到杭州甚至是汴京来说上一说,自己的乌纱帽就要落下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想都是会想,但是只有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其中滋味,自己在后世之中也曾经抱怨过贪官太多,可是轮到自己来清理吏治的时候,还真有点无力下手,前后都有顾忌。
他推开书房的门,这几天的天气都是很好,还未到初夏,便可以闻到夏天的阳光味道,在这后院之中,把一切的幽静都打碎了,一下子变得肃穆了许多。
王贤正要走到后院去找李清照,却见到一个衙役模样的人跑过来道:“大人,外面有一个人说要见大人你,说是要请你赴宴的。”
赴宴?
王贤不由奇怪地道:“是哪家的?”
那个衙役道:“小的也是不知。”
王贤点了点头道:“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就过去。”
他说完便就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即走进前堂,便见到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着这边,他不由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那小厮连忙道:“大人,我家主人是这昌化县的富商,就住在那不远处,大人你来昌化上任许久了,而我家主人还没有请你喝杯酒,他时常挂念着这事,所以今日便叫小的请大人赏脸过去,主人已经把酒菜准备好了,便只等大人你的大驾了。”
王贤迟疑地道:“你家主人是本地富商?”
那小厮忙点头道:“是啊,昌化这一代,我家主人还是颇有资产的。”
这个时代的商人的地位有些尴尬,有钱却没法享受,就拿一个腰缠万贯的商人和一个穷的响当当的书生相比,商人也是在明里上比不上的,所以很多商人有钱了都会巴结一下上面的官吏们,算是结交一番,打通一下其中的关系网,既是为自己着想,也是为了以后子孙们的未来作一个打算。
王贤微微一笑道:“那好,你便带路吧。”
他说着便直接前行,突然见到包特那从外面回来,便微微示意了一下道:“你也和我一同过去吧。”
包特那欲言又止,但见到王贤微微摇头,便只好应了一声,随即便跟在他的后面了。
一行人一同走了不远处,王贤越发觉得奇怪起来,这里通往的就是城郊之路了,他不由狐疑地道:“你们家主人到底是住在哪里的?”
那小厮连忙道:“大人你过一会就到了,就在不远处。”
王贤这时突然停住脚步,然后哼了一声道:“我看你家主人不是富商,而是强盗吧!”
那小厮一愣,有些慌张地道:“大人你莫要急,真的是快到了。”
王贤皱眉道:“你先说你家主人叫什么名字,是作什么生意的。”
那小厮有些无奈地道:“我家主人叫……”
包特那突然大声道:“塔布,小心!”
王贤微微一愣,却被身后一人硬扑在地,然后就过来一大群人,都是拿着木棒和长刀,看上去极为可怕。
他心中一突,这个小厮装扮的人故意引自己过来,那这帮人一定不是一般的强盗了,而且这边快要临近城郊,地方偏僻,这帮人都是一伙莽夫,各个手持武器,他们是想干什么?
包特那这时突然动了起来,一下子冲到王贤的面前,把压在他身上的人甩了出去,然后一拉王贤道:“快走!”
这边的人也是反应过来,立刻行动起来,分开左右,迅速地跑动着,然后一下子把王贤和包特那围起来,严严实实地像两扇墙一般,那明晃晃的刀和黑通通的棍子四处闪耀着,让王贤心中狂跳。
他四处看了一下,然后低声道:“包特那哥哥,你等会注意跑出去,然后告诉衙役们。”
包特那皱眉道:“那不如你跑。”
王贤方要再说话,却听到一个声音道:“那个狗县官呢?我倒要看看是哪个!”
这声音颇大,王贤微微转过头来,却见到一个身材矮胖的人走了过来,他一脸的胡子,这时候大声道:“你就是那个狗县官吗?”
王贤一愣,随即道:“我是县官,不过不是狗。”
那个矮胖的胡子大声道:“你既然自己承认了,那就给我打吧,兄弟们,直接狠狠的打,死活不论!”
他话刚说话,诸人便直接围了上去,包特那便立刻向王贤靠了一靠,然后低声道:“快点找机会跑出去!”
阳光下的刀颇有些让人寒冷,王贤连忙大声道:“且慢,你们要把我打死,那也和我说明白,不然我稀里糊涂的死掉了,做鬼也只能是个糊涂鬼。”
那个矮胖的胡子这时走了过来,然后道:“我姓苟,叫苟二,别人都叫我二狗子,你惹了我的恩公,所以我要砍死你,诸位兄弟,先用木棍打,打半死的时候再砍上几刀。”
王贤连忙道:“慢着,你的恩公是谁,我什么时候惹了他?”
那个二狗子皱眉道:“废话太多了,先打再说!”
王贤方要说话,便见到那木棍朝自己袭来,他连忙一闪,却不想后面也有一根木棍,直接被一棍打在了肩膀上面,仿佛炸裂一般的疼痛顿时袭来,而后又是一棍打了过来,正中他的后背,让后面的一层皮像是发烫一般,他不由地叫出声来。
包特那这时还能勉强支持,他见到王贤被打的有些歪起来,便直接一拉,然后朝着一边猛冲过去,他的速度很快,而且选的位置也很好,这边的那人不注意之下,便被他撞到一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包特那拉着王贤跑出去。
二狗子大声道:“快追,快追!”
王贤的腿方才也是挨了一棍,现在还是生疼无比,此时跑起来也是没有什么力气,眼见那边的人快追来了,他忙低声道:“包特那哥哥,我跑不到了,你先回去,去找陆收,然后搬救兵过来。”
他说完便放开包特那的手,一下子瘫倒在地。
包特那微微迟疑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朝着王贤轻点了头,便又飞快地跑开。
那些人还在跑着,想去追包特那,却听到一个声音道:“回来,他跑掉没事,别去追了,快点把这个人抓起来。”
王贤颇有些虚弱地道:“二狗子,我要见见你的恩公。”
二狗子这时只是出声道:“竟然敢跑,给我打!使劲的打!”
棍子立刻又落下,王贤双手护着脸,那棍子落在身上奇疼,他只好大声地道:“二狗子……你要是……要是把我打死了,你的恩公会找你算账的。”
二狗子冷笑道:“恩公就是叫我打死你的,给我打!”
王贤又是出声道:“你的恩公为什么叫你来打我,你也不知道,万一我要被打死了,你的恩公不高兴起来,你又怎么办?”
二狗子闻言一愣,见到王贤躺在地上翻滚着,便叫了一声:“停下。”
他走近王贤的身旁道:“我也不知道恩公为什么叫我打你,但是你这个狗县官肯定是惹恼了恩公,不过你说的也是有理,说不定恩公还要亲自发落你呢,你们把他扶起来,给我带走。”
王贤全身都被打的不成样子,这时软绵绵的被两个人驾着,头发披散开来,有些虚弱地道:“你真的很听你恩公的话。”
二狗子道:“那是当然,我恩公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直都没法报答他,所以这次他叫我来打死你,我毫不犹豫地就带兄弟们过来了,谁让你惹了我恩公!”
王贤心中不由有些苦笑,他到现在连谁是他的恩公都不知道,就平白无故地挨了这么多下,如今身上还是疼痛无比,像是要脱掉一层皮似的,又疼又痒,浑身都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也不知是谁那么毒,竟然要把自己活活打死。
他正想着,却被人扶着前行,绕过一条小路,便直接往前走了。
这里王贤并没有来过,此时心中颇有些焦急,包特那或许找到了陆收,但是他们又怎么能找到自己,到时候可能见到的也是一具尸体了。
走过这边的花草地,便到了一间院子的后门,二狗子随即便挥了挥手,然后就朝着里面走过去。
这院子里正站着一个中年人,他这时看了看二狗子,又看了看被人扶着的王贤,不由有些吃惊地道:“二狗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连忙道:“没事,是恩公吩咐的,他说要把这个人打死,但我想或许恩公要见他一面,所以就把人给带来了,恩公他老人家是在里面吧,我进去找他去,问问他要不要见这个狗县官。”
那中年人颇为吃惊地看着王贤,然后有些明白地道:“你是……那个少年县官?”
王贤的眼皮变得很重,抬起来都是十分的吃力,他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看了一下这个中年人,然后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中年人顿时脸上血色尽失,喃喃道:“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