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我方才表现如何?”
“以术驭下,声色不露而辨忠奸,赏罚莫测而切要害。以势威吓,无形之中杀人而诛心。如今的县君,深谙法术势。”
“嘿嘿,那就好。”
黑夫得意一笑。
他背过身,看向前方。泥泞的地面,遍布着脚印。依稀中,还能瞧见冒顿失魂落魄的背影。冒顿的确是堪称一代天骄,纵然形势不利也能想到保全之法。甚至还能做到反客为主,利用质子身份反过来助他成为单于。可他越是如此,就越不能留他。这样的人,会更可怕!
“平,你认为他的提议如何?”
“若真能实施,的确很好。”陈平轻轻摇头,“秦国能兵不血刃的夺回河套之地,节省人力物力。只要略施离间,便可将他们分为东匈和西匈。到那时便可让头曼和冒顿鹬蚌相争,而秦国稳坐钓鱼台,可尽得渔翁之利。”
“嗯。”
二人是边走边说。
黑夫听得很是认真。
“然而,放虎归山只会后患无穷。”陈平神情冷漠,“冒顿若为单于,能带领匈奴走的更远,更将会是秦国劲敌。自其入城后,却不在乎美酒美食,只关心百工甲兵。令其为质,最为合适。”
敌人自然是越蠢越好。
陈平所言也是切中要害。
黑夫停下脚步,扬起抹微笑。
“所以,还得继续薅羊毛!大月氏,东胡,乃至更远的箕子朝鲜,都将成为秦国疆土!”
……
……
次日清晨。
章台宫门前。
冒顿捧着木盒,光着脚静静等候。他虽然努力保持镇静,却依旧感到了格格不入。远处的十二金人,熠熠生辉,其中就包括跪拜的鹰顶金冠的匈奴单于。这十二金人不仅包括始皇帝过去的功绩,也包含他未来的野心!
匈奴祖地龙城,也有用以祭祀祖先、天地和鬼神的金人。只是和秦国的一比,简直连人俑都不如。包括咸阳宫的恢弘雄伟,更是令冒顿叹为观止。
头曼有样学样,将自己比为撑犁孤涂单于。这是匈奴语言,所谓的撑犁就是天而孤涂便是子的意思,连起来就是天子单于。另外他还整出来套礼仪,需跪拜高呼:天子单于,与天毋极,千秋万岁。
另外头曼还建造了土城,作为新的王庭,以彰显自己的功绩。可在冒顿看来,这不过只是东施效颦。所谓的头曼城,连秦国的乡邑都比不过。而咸阳宫更是恢弘无比,屹立于章台宫之上,能俯瞰到六国王庭。只让人感到气吞山河,和浓浓的压迫感!
他还未来至章台宫,已经里里外外被搜了好几遍。包括他捧着的木盒,同样也被检查数次。方才更是光着身子,任由寺人检查,头发、嘴、乃至粪门。想要见到皇帝,可不是件容易事。
昨晚抵达咸阳后,便暂住于宫内。他们的兵器都已被收缴,秦国还打着保护他的名义,派遣上百名卫士日夜不歇的监视他。他只要出门,必然会有十余卫士跟随。哪怕是去茅房,同样也有人跟着。不论见到任何人,都会被记录下来。
冒顿听鞠武提及,其实先前对使节还是比较客气的。虽然也有检查,但只是象征性的看看就好,结果就闹出来个荆轲刺秦图穷匕见。所以秦国后续就加强了检查,没曾想高渐离又藏铅于筑,再次刺杀皇帝。
皇帝对此是恼羞成怒,亲自下令。今后若是再出现类似的事,负责监察的御史官吏一律与刺客同罪,夷三族!
自此之后,检查力度倍增。不论何人要进章台宫,都得经过周密的检查。像异族敌国使节,更是要里里外外的搜查。要确保一切的危险,皆在章台宫外。
“宣匈奴使节——”
“宣匈奴使节——”
“宣匈奴使节——”
“请吧。”
谒者面露微笑,抬手示意。
卫士缓缓打开了左侧木门。
冒顿长舒口气,朝内走去。
刚进门,便感到浓浓的肃穆。
宫廷内无比安静,左右两侧百官皆是正襟危坐。一道道眼神落在冒顿身上,就如同是看着猿猴。有的好奇,有的轻蔑,还有的则是漠不关心如同看着死人。
“挛鞮氏冒顿,见过秦皇帝!”
“愿秦皇帝与天毋极,千秋万岁!”
“免礼。”
听见沧桑有力的声音,冒顿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向正坐于帝榻的始皇帝,脸色变了变。始皇帝留有美须髯,蜂准长目。头戴通天冠着袀玄,腰间佩剑。面前木案堆放着一封封文书,其中还掺杂部分竹简。
随着诏令下达,当下各地都已用麻纸彻底取代了竹简。但有部分地区因为距离较远,所以得到消息也晚。再有就是像岭南多雨,纸若被打湿就彻底废了。况且还要将纸拉至岭南,会让后方运送压力更大。倒不如就地取材,直接以竹简而书。当然,在章邯的指挥下也开始修起水碓造纸坊。
“此为匈奴献给秦皇帝的礼物!”
谒者走上前来,恭敬献上。
打开盖子后,便是鞠武首级。
还散发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
秦始皇冷冷拂袖,毫无波澜。
谒者走上前来,将木盒带走。
“这是何意?”
“吾匈奴从未想过与秦为敌,伟大的秦皇帝就如明月,而我们就如萤火。我们并不知晓鞠武的身份,更不知道他竟然曾经想过刺杀秦皇帝。知晓他的真正身份后,我就立即杀了他。”
“呵……”
秦始皇只是冷冷一笑。
如此说辞,未免太过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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