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打量着黑夫,蹙眉道:“昔日你告诉老夫,云梦若想发展起来,就需要招商引资。还要让老夫把格局打开,结果轮到自己就和隔壁土财主似的,就这么三核桃两枣都要斤斤计较?若秦伯愿暂居云梦,对你只有好处。”
“……”
秦始皇在旁一笑。
想不到,这黑夫也有吃瘪的时候。
其实,也很好理解。俗话说的好,官大一级压死人。喜身为安陆县令,是黑夫的直属领导。这些年黑夫能在云梦乡混的风生水起,全靠喜给他兜底。
喜只重政绩,也不收他的贿赂。黑夫平日里想着给他送点好酒美玉,他也全都悉数退回。并且还亲自至黑夫宅邸,当面训斥了他番。让他把心思都放在民生上,再有下回便按贿赂罪判他。
虽说固执了些,却是个好官。
就算黑夫,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们走着不同的路,终点却是相同。
喜绝对称得上是清廉如水,家中没多少仆人,相当清贫。有的只是无数的竹简,写着他研究了一辈子的秦法。他这两年身体不佳,特地留下遗嘱。他死后不需要金玉陪葬,他只要这些竹简。
黑夫并不怕喜,而是尊敬。
喜望着黑夫,也是无奈。
他看似在帮皇帝,实则在帮黑夫!
皇帝就在眼前,还不收敛点?
若是好好表现,被皇帝破格提拔,岂不美哉?黑夫有能力,他不仅能造福云梦更能造福这天下。喜为官多年,知道秦国上下有多苦。
秦灭六国,一统天下。
只八个字,却耗费了太多。
无数青壮战死沙场,埋骨他乡。
就算回来的,也有不少残废。
缺胳膊断腿,再难劳作为生。
他望着云梦一天比一天好,曾经黝黑削瘦的苦命黔首慢慢变壮。那些因为吃不饱导致腹账的稚童,现在也能理直气壮的开始挑食,他是打从心底里高兴。
从县令的角度考虑,他不愿黑夫调走。因为黑夫是他的得力干吏,靠着云梦乡整个县都能得利。望着安陆县蒸蒸日上,他是打从心里高兴。
但是,喜从来不是短视之人。李斯曾说过: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黑夫的能力,远远不止一县。这样的人才,就不该被困在云梦。可偏偏黑夫胸无大志,每当他立功后他就要闯个祸,主打个功过相抵。
……
“行,下吏明白了。”黑夫无奈抬手,“也是某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秦伯来头这么大,甚至还与县君认识。既是如此,那我就给你个骨折价。”
“多少折?”
“骨折价,三万钱。”
喜的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黑夫,老夫恭喜你发财了!老夫可记得,当初你这学区房成本还不到三千吧?”
“发什么财啊,我穷的都快要饭了。”黑夫哭丧着脸,辩解道:“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瞧瞧我这学区房,选的可是云梦最好的地段。我还特地找人看过风水,左青龙右白虎……”
“门口还立着俩獬豸(zhi)石兽,倍儿威风!还有全天候的安保婴记,张嘴就是地道的云梦腔。更别说还搭配有私学,光老师我都请了五个。还有私人医师,负责看病治病。”
“您再瞅瞅里面的人,开得可都是马车,宝马懂吗?你要是开一牛车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我这小区定位的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来我这买房的都是像秦伯这样的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
“对,就是只买最贵不买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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