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的父亲,忽然起身,身躯却佝偻如年逾七旬的老翁。
今年,明明他才刚过不惑。
沈佑民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身后仍是倔强的跪着,连一个回眸都不愿给他的沈媛,顿了顿,还是说道:“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记得,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父亲和你哥哥,永远都是你的血肉至亲。”
再回头时,他忽然老泪纵横。
看着那道昔日健朗的身形如今亦趋亦步,沈媛并非铁石心肠,又怎会不动容?只是母亲死前那张含恨的脸始终在她的面前回荡着,教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原谅。
就这样吧,他不该奢望没有付出的回报,纵然是他——沈家前任族长沈佑民,也不能。
走到门槛处时,他突然一个踉跄,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才没有跌倒在地,只是他堂堂沈家嫡长子,又何时有过这般狼狈?
沈廷看在眼里,也不由得心下酸楚,待沈佑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竹林的身后,他这才转眸看向扔直挺挺跪着的沈媛,心下不免不忍,走上前去亲自将她扶了起来,叹道:“媛儿,恨一个人,其实很辛苦。”
沈媛意外的没有拒绝他的触碰,但转眸狠狠的盯住了他,一字一顿道:“但不恨一个人,就对不起含恨而终的先人!”
沈廷有些意外,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小妹居然也有这么疾言厉色的一面,而这一面,想必只有他才会见到?
一想到此,他心中没由得来的有些莫名的窃喜。
沈廷心情渐好,于是便和颜悦色的劝道:“进了宫以后,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只是不要急功近利,以免得不偿失。”
沈媛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抑制住了胸腔的那股闷痛,颔首道:“媛儿明白。”
沈廷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道:“这几日,会有宫里的嬷嬷来教习你宫廷礼仪,再过五日,便是宣旨入宫之时,趁这段日子,好好看看上京城的景致。”
她闭了闭眼,回道:“是。”
沈廷最后看了她一眼,伸手捋顺了沈媛额角的碎发,这才走了出去。
五日后。
这几日来的教导,使沈媛对现今的后宫大概有了了解,后宫中除皇后与莞贵妃外,还有贤妃慕容氏,恭妃宁氏,华贵嫔顾氏,顺仪慎氏,此番采选共中选二十人,其中不乏有那位杨家女,不过早知是此结果,也不在沈媛意料之外。
这天,沈媛起了个大早,将自个儿打扮的很规矩,既不过于张扬逾矩,也不过于朴素寒微,随着众人与教习姑姑一起立在正厅听旨。
来人不外乎是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内务府总管崔富盛,只见他年纪不大,一张脸生的俊秀讨喜,只是那过分鲜艳的红唇难免显得几分女气,有些阴柔之态。
不过此人当真了得,如今不过二十有三,便已掌管了内务府总管一职,更是昭华帝的贴身近侍,据说宫里几位娘娘也变着法儿的给他送年轻貌美的宫女对食以示拉拢,不过此人却一向貌似中立,既不过分与各位主子亲近,却也不会怠慢了去,如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