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此节向皇上讲清楚吗?”
“我怎么不肯?可是皇上偏偏认准了这个死理,我能有什么办法?”彭岳说到此处,言语中也不免有些气愤,“开市舶司的时候我就向皇上提过,差点惹得皇上震怒,这次的情况…比上次也好不到哪里…”
“不仅仅是如此,倭国那边不愿意,出海的商民也不愿意,你越禁止他与倭国贸易,他就越想和倭国贸易,因为这其中的利润要大得多…”彭岳越说,语气之中的担忧之意越深,“而且皇上对细节也限制得很严,他说出海船只的路程、时间以及贸易货物都要进行详细规定,说要达到“有汉之威远而师饷不内耗,有唐宋之通货而情况不外泄”的效用,说白了不就是要对此进行限制吗?”
“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实验性的,一开始也应该谨慎些,皇上心思缜密,能够有如此考虑,我们做臣子的应该欣慰。”夏言在一旁轻声说道。
“什么?”彭岳万没有料到夏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这是实验性的吗?看看唐,瞅瞅宋,它们哪个不推崇与外通商?”
“可是他们都灭亡了…”夏言平静地说道,“与外交流的越多,朝廷对大局的掌控力就越弱,如果哪一天朝廷失去了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力,后果可是难以想象的。”
彭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夏言,他真想反驳一句“你以为明朝就不会亡吗?”,可是他却不能这样说,其实他也明白夏言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自己与他站的角度根本就不同,实际上夏言和朱厚熜是同样的想法,在他们眼中,国家稳定是最重要的,即使这个国家停滞不前,但只要它还掌控在自己的手里,那就足够了。可是彭岳的想法恰恰与他们相反,在彭岳眼中,明朝与国家根本是不一样的,也许这就是他的许多主张措施都不能施行的原因吧,毕竟考虑的方面不一样。否则,又怎会是今日这种根本就没有多大改变的结局?
“不一定是这样吧,唐宋灭亡可不是因为他们对外通商造成的…”
“但那也是一种隐患!”夏言敲敲桌子,“现在争论这些也没有用,既然皇上已经开了口,那你就赶紧按皇上的意思准备,其实现在这种让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我知道,如今皇上松了口,我心里自然是高兴…”彭岳叹口气,身子也跟着萎了下去,“可是被束缚住手脚的感觉…总归是不好受…”
“谁做事的时候不会被束缚住手脚?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受到一些限制的…”夏言笑着说道,“你现在就好好考虑一下开私口的事宜吧,毕竟这里面需要筹划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嗯,这是自然,恐怕这一段时间又要忙个焦头烂额了。”彭岳有些无奈地笑笑,“有些事情总归不能如愿,得到一点是一点吧,之前是我想的太多,也许…真的是我太天真了…”
“好了,不要在这里自怨自艾了。”夏言也没听懂彭岳说得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当务之急是你要赶快选几个港口作为私口地址,然后擢选一些市舶司的官吏去准备布置…”
“几个港口?”彭岳笑着摇了摇头,“皇上只允许我先开一个港口进行试验,所以我没有过多的选择,只能有一处。”
“啊?呵呵…一处就一处吧,一处港口也要好好选啊,做好了自然就会有其他港口了。”夏言在一旁安慰道。
“这个港址我早就选好了。”彭岳缓缓说道,“诏安梅岭一带,海域宽阔,适于船舶停靠,而且那里离市舶司比较近,做起生意来比较方便,我已经将这个想法向皇上说了,皇上虽然说再考虑一下,十有八九也就是同意了。”
“如此甚好,那接下来就是选拔相关官吏的问题了,我建议你还是从市舶司调人吧,毕竟他们比较熟悉这方面的事务。”
“不,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愿意在市舶司调人…”彭岳伸出手指抵在下巴上,好像在慎重思考某件事似的,“市舶司管的是官府贸易,所以他们有所忌惮,但私口管的是商民贸易,这里面就大不相同了,而且我害怕市舶司的小吏经过管官到管民的转变,态度会发生变化,那样更不利于私口发展,所以在市舶司调几个人筹划即可,但是底层小吏要从漕运那里选,他们对此可以说是更为熟络,知道怎样和上面打交道,至于管理职责,我认为还是从京城调一些正直干练的低级官员为妙,但是他们的心眼也不能太死,得活泛一些,要不然也做不了这种事。”
“既然如此,那斟酌人选事宜就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你在这方面看得比较准。”夏言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至于条例指定与相关细则,就都由你来整理吧,我对此也不通达,交给你做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不过就是要辛苦你啦。”
“没事,不辛苦。都是自己找来的事,能怕麻烦吗?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