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滢依旧不太舒服,她靠在茉心的肩上,但仍被车轮滚动的颠簸震得头晕,“茉心,我好想吐……”
她腹中空空,也不过是干呕,茉心忙轻抚着她的胸口,眼底满是心疼,“娘娘,很快就回去了,娘娘再坚持一下。”
皇上一早传来旨意,将她与双喜从木兰围场接到京城,以为是要回宫,没想到却在喇嘛庙不远处的马车内等了好久。
沈滢不再说话,她半眯着眼忍受晕眩,双喜看向小桌上的食盒,那里放着刚刚备好的安胎药。可见娘娘这副样子,怕是喝了也会吐吧。
车驾到了皇宫外,沈滢又上了早已备好的软轿,直直地朝咸福宫的方向而去。
沈滢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
她昏昏沉沉地想要起身,但浑身像被车碾过似的酸痛。闷哼声惊动了一直守着的茉心,她连忙上前,红着眼睛问她哪里不舒服。
沈滢朝一旁瞥了一眼,瞧见了一旁放置的药碗。
那气味不是安胎药。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唤太医。”
她摇了摇头,伸手抚着不再显怀的小腹,心底了然。箭伤,囚禁,威胁及密室禁锢,无论如何孩子都保不住。
她发了半晌的呆,长叹一声。虽然皇上极力将此事隐瞒,可事关皇嗣,她到底也有说不清的地方。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你们都下去。”
沈滢一惊,她猛然看向声源处,见皇上站在寝殿距离床榻的不远处,正定定地看着她。
皇上还未更衣,依旧是一身常服的模样。
她不知道男人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茉心福身行礼后离开,整个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沈滢犹豫要不要起身行礼,皇上便走过来坐在床沿。他似乎在寝殿外等了片刻,手指仍带着秋意渐浓的寒凉,他伸手扶着她的双肩让其重新嵌入软被中。
“躺着吧,太医说你身子无大碍,好好调理。至于孩子,若朕知道,当不会让你随行秋弥大典。”
“是臣妾莽撞,不晓得此行危险重重。”
皇上一声叹息,他似有愧疚,眼底有心疼之色,“这次,朕从未想过将你置于险地!哪怕曾命他们二人将你与永琮带离,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
沈滢看着男人,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看向窗外,声音仿佛幽远又疲惫,“朕曾对你动过三次杀意。第一次是登基之初,有人查出了你身份可疑,恐与逆贼有关,当时恰逢皇后以白花丹设局杀你,朕便听之任之。可你后来挺了下去,又在后宫安分,于是朕让人继续盯着你,以防万一。
第二次是你被刺杀回宫,朕本想命人将你暗自解决。但你向朕首告,力辩皇陵刺杀案的内情,让朕不得不留你一命,从你身上找到刺客的突破口。
第三次是孝贤皇后薨逝后,你如何那般凑巧提前通知和亲王,如何知道死婴的关键,种种情形让朕确定你与逆贼脱不了干系。但也是因为你,朕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便平息流言,让朕有了爱才之心。”
沈滢呼吸一紧,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轻易决定人生死的帝王,也对曾经三次虎口脱险而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