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了许久,周子言又喃喃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江雪雁只道周子言是在对杨小婷诉说离情,当下,柔声应和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只不过,江雪雁哪里知道,这两两段话,前一段,是当年江百歌跟周子言的母亲于蕾相逢之时,两人的应和,而后面这“鹊桥仙”,却是于蕾逃出吴美仪的迫害之后,对江百歌思念时的寄托,也是周子言跟杨小婷最喜欢,最愿意提及的一词。
情和恨,爱与痛,交织在周子言的心里,让周子言在无尽的痛苦里受尽煎熬。
但越是备受煎熬,周子言眼里越没有泪水,有的只是怒火和悲愤。
周子言就这样躺着,一直到下午,到天黑,勉强回到杨均家里,也还是这样躺着。
这一夜,江雪雁没再到别家去住宿,而是守着周子言,直到天亮。
到了天亮,江雪雁终于熬不住,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雪雁被低沉的争吵声惊醒过来,仔细听去,原来是周子言跟杨均在外面。
两个人的声音都很低,生怕江雪雁听到。
才听几句,江雪雁的心脏顿时怦然跳动不已。
“子言,你还当我是哥的话,就忘记小婷,重新开始!”
这是杨均说的。
“不可能……”周子言的声音低沉,但坚定断然。
“江小姐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你不能错过……”
“我说过一万遍了,我的心里,除了小婷,不能再容纳其他的人。”
“江小姐对你这么好,你真的忍心辜负她?”
“……”周子言没说话。
“小婷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放不下?”
“我欠她的太多,我做什么,都没法补偿她。”
“放屁……”杨均恼怒的骂了起来。
“……”周子言沉默不语,也不分辨,懒得去跟杨均分辨。
顿了许久,杨均又才说道:“子言,你什么都不顾心里老惦记着小婷,小婷走了这么多年,什么都没能留下来,你到底图个什么啊,你还能不能想得起她的样子啊?”
“我告诉你,就是再过五十年,六十年,你问起小婷是什么样子,我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均哥,你能不能别老跟我提小婷,我怕了,成不?”
“……”杨均又沉默了下来。
江雪雁伏在炕床的小几上,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过了许久,再也没听到周子言跟杨均的说话声,江雪雁轻轻下床,正要出去,有听到周子言低声说道:“均哥,现在我手头也有些小钱儿,如果均哥想要搬到镇上去住的话,我可以……”
“打住……”杨均断然阻止周子言的话头:“你知道,我们这里出来的男人,没一个人是怂包,靠自己打拼,无论是穷是富,都过得舒心泰然,靠朋友兄弟周济,那样的日子,我们过不来。”
“我可以先借给你啊,又不是白给,最多算你一点儿利息行不行……”
“拉倒吧你,我可告诉你子言,再跟我提这事儿,我跟你急!”
“好,我不跟你说这事儿,你也别跟我小婷的事儿了,好吗?”
“你……”杨均差点儿跳了起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周子言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也不能呆在这太久,明天就得回去了,均哥,你要有什么困难的话……”
杨均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么快就要回去!”
周子言苦笑了一下:“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我妈妈和小婷,看也看过了,公司里边又忙,实在呆不了多久。”
杨均叹了口气:“好男儿志在四方,你要忙事业,我也不能拦着,记住,有时间多回来两趟,或许,再过几年,这个地方,就会被人遗忘的。”
江雪雁在屋里,听得明明白白,也明白杨均的意思,这个地方,实在太过偏僻,兴许,再过几年,所有的人,都会搬离这个地方,到时候,这里很快便会成为一块荒地,野地,一片丛林,就算还有人能够记得,恐怕也进不来了。
周子言也叹了一口气:“我的妈妈和小婷都在这,我怎么能遗忘呢,我打算等我安定下来,就把她们接过去。”
“这又何必呢,子言,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又何必呢?”杨均重重的说道。
“唉,我想再去看看她们,明天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陪陪她们?”周子言缓缓地说道。
“还是算了吧,你昨天刚去过,现在又去打扰她们……算了,还是我陪你去一下吧,只要不走近,也没什么事……”
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听到两个人的声息,江雪雁在屋里徘徊起来,原来江雪雁还觉得可以用自己的心去温暖融化周子言心底的坚冰,虽然可能有难度,但自己可以坚持,现在看来,当真恐怕是难于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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