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起风了。”碧秋山庄内,傍晚的山亭之中,迎着已经入秋的晚风,孟丛云放下手中的长剑,结果丫鬟递上来的巾帕擦了擦手,正要抬头,却见到原本就阴暗的天空,此时低沉的云中隐约有一道白光闪过,似乎是打雷了。只是距离此地有些遥远,所以尽管有光在云中掠过,却半晌之后才听到雷声而来。
“你们先回去吧,等衡哥回来了,让他来过来一趟。”孟丛云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南山红,浅饮辄止,打量着空气中似乎不知不觉间弥漫出的那股凝重的气息,打发走丫鬟,独自一人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姑娘在等人?”也不知何时间,此地的静谧被打破,孟丛云身后传来了常衡的声音。
“都安排好了吗?”孟丛云没有回头,而是问道。
“均已安排妥当,关向应在东院,身边有天星守护在旁。”常衡站在一边,和孟丛云一样,他已经感受到这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和异常,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通知田文,今晚放空西角院。”孟丛云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叹息的声音道:“希望他们不要来,不然的话,这件事只怕就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姑娘一番好意,只怕他们未必能够理解。”常衡在身后说了一句之后躬身离去,此地就再次只剩下孟丛云一个人,天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暗,秋雨无痕,已经不知不觉之间飘落下来,湿了嫣红,也去了暑气。伴随着这飘扬晚风吹到了她的身上。
“落花人独立。不应景,却也有同感。”孟丛云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起身一笑。从这里望去,已经看不到远处的扬州城内的风景,但是想来今夜应该有很多人无心在这闲暇中感受这秋雨时节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寒意。
而此时的扬州城内,看着眼前鱼贯而出,跟随自己的儿子孟连云消失在街角路边的那一连串的人手,孟海图和孟庆图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之间有一股后悔的冲动,孟庆图更是伸了伸手,似乎要做什么,但是却最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六哥是后悔了吗?”孟海图脸上的悲伤尚未散尽,看着孟庆图的动作,声音嘶哑,犹如黑夜里的长枭一般,刺耳之中隐隐然透着一股疯狂,“六哥你放心,今夜不光我们动了,四房的人也动了。”
“你说什么?”孟庆图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道:“他不是打算稳坐钓鱼台了吗?为何要动?”
“怕我们会失败吧。”孟海图“桀桀”一笑道:“如果那丫头今晚不死,那他如何能够稳坐钓鱼台?”这声音在此时的风雨之中比哭还难听,让孟庆图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这一瞬间他几乎都无法认清眼前的这位七弟以及那位四哥了,如此相互倾轧,这孟家难道还能在这场风雨之中幸存下来吗?
孟庆图此时是一刻也不想停留了,转身匆匆离去,回到家中的他把自己独自闷在书房之内,吹灭了所有的灯火,在黑夜之中,那一双浑浊的双眼犹如黑夜之中挣扎的最后一丝亮光一般,伴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摇摇欲坠。
只不过此时的孟庆图不清楚的是,在城外碧秋山庄外面,可远远不止他所知道的就他们两队人马在逐渐的聚集,黑暗之中,冒雨而来的还有无数隐藏在黑夜之中的眼睛,都在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看着山庄内那山亭之上一袭随风飘舞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