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我,“无伤亡,无战损。不是上上策么。”
见我没吭声,他说,“你又不跟老子走,老子也没得偿所愿,不如找个事儿干,打发时间。若是老子战死了,你多少还有条后路能逃,那时候会有人带你走密道离开。”
“不担心宁乾洲搬家么。”我低声,“今天发生的事情,恐怕将这些地道全部暴露了。你所有的部署都要前功尽弃了。原本那些地道可以为你带来战略上的优势。”
“怕毛,大不了重头再来。”他说,“原本想试试挖他军营下方,结果,全岩石层。”
我看着他,“这些年,我在宁府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么?”
靳安唇角笑容微凝,半晌,他说,“我晓得。”
他不再看我,再度吹了声口哨,看向周围。
不多时,便有一伙人闻声跑上前来,“头儿,你可算出现了!”
“可担心死我们了!你的伤还没好!”
“平京城现在不得了。”另一人说,“城内层层封锁。城外拉开地毯式排查。我们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听说,宁乾洲发现家里地道纵横,气笑了。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所有在外过年的军官被紧急召回,平京城内全面排查地道安全隐患,十大军营全部待命自查!”
“所有人都在忙活这件事!查平京城地底下到底有多少地道,通向哪里。顾不上这女人……估计也顾不上咱们。”
“追查施微下落这件事,交给了谁去办,晓得吗。”靳安问。
“好像叫……郑褚。”那人说,“郑褚全权负责追查施微下落,只给了五天时间。据线人报,五天内郑褚若是找不到施微,就提头去见。”
我心头微颤,郑褚?
未经我允许,靳安将一个黑色头套,一把套在我头上。将我和拏云一起打横抱起。
我着恼,“你干什么。”
“你走太慢。”靳安说,“咱们赶赶路。”
我身体紧绷,紧紧搂着拏云,上一次被靳安掳去岭南的画面突然涌上脑海,我始终无法完全信任他。
他们将我带上了一辆车,车辆开了一夜。
次日凌晨,抵达。
下车时,我急声,“我自己走!别抱我!”
由于靳安不让取头套,我只能紧紧抱着拏云,将他的脸藏起来。一只手拽住靳安的衣角,往前摸索。
似乎进入了一间院子,便听雄浑厚重的声音整齐划一,“嫂子好!”
我吓得心肝儿乱颤,下意识要揭开头套。靳安单手搭我头顶,“别摘。”
我止不住颤抖,直觉告诉我,两侧都是列队的男人……
不是士兵,就是悍匪……
这该不会是土匪窝吧?
跟随靳安穿过院子,便听熟悉的声音传来,“祖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消停消停!一旦你身份暴露了,咱们都玩完!宁乾洲能派兵踏平湘北!”
判官的声音?湘北?平京和岭南交界处的边陲小县城。这里是郑褚曾经挂职的城池,跟金陵距离很近,两地的军阀头子以前经常交火,自从郑褚成了金陵女婿,又挂职湘北后,渐渐停息了战火。
只是没想到靳安居然栖身湘北。
那他跟湘北本地的军阀头子是什么关系?据说,靳安死后,很多靳派士兵纷纷从岭南投靠宁派军,便是投奔距离最近的湘北,于是整个湘北军被宁乾洲编入宁派直系军中,平京城财政拨款用于军饷支出。
适逢拏云醒了,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哭闹不止,我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温柔低哄,“拏云不哭,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你他妈的!”判官这种文官被逼出了脏话,指着我,“祖宗,你到底什么时候在外面下了崽?这种紧要关头,你居然给带回来了!”
判官苦口婆心,“我在湘北给你擦屁股,按你的要求,邀请了国外洋医生来!你倒好,消失几天不说!居然带了个野种回来!你不如死外边儿,别回来了!”
靳安将我径直带进一间密室,拏云被他接了过去,他说,“交给我,不会有事。”
拏云哭闹更厉害了,片刻,出现了女人温柔的声音,还有小女孩儿的说话声,拏云哭声渐止,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偶有抽噎的笑声。
靳安趁机将我带进一间房,他似乎请来了国外顶尖心脏专科的医生给我看病。
没让我摘头套,却让我听着医生的分析诊断。
慢性心衰。
治不了。
好好调理,能活个一二十年。
若是不积极治疗,受外界影响,短时间毙命也有可能。
靳安问,“能换心脏吗?”
“暂时没有这样的先例,做不了。”
我僵坐在原地,早知道自己被判了死刑,可骤然从别人口中听说,依然觉得残忍。靳安带我来,是给我治病的?
他专门从国外给我请了洋医生做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