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灰色残骸

    仿佛是背上结上了冰凌，嘴角勉强挂起强差人意的弧度，一夜浑身的寒毛都在战栗。

    距离超过二百米，街道对面的建筑残骸顶端，坐着一个熟悉到会起生理反应的身影。明明这不过是第二次见面，他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是将自己包裹在「属于自己」的力量之中。

    美琴在御坂妹妹身边时也是这种感觉吗？也真亏她能习惯啊。

    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对于现在的一夜来说，考量到废墟的高度，十秒以内应该能轻松抵达对方的喉咙。但反过来说，对方能使用与自己相同的能力，或者说，起码是相似的天使之力，那么这个距离对他来说就完全没有意义。

    “又见面了，无知的天真的亲爱的「我」。”

    “……你的这个自我介绍不该是第一次就说清楚吗？”

    “没办法啊，毕竟她也在。虽然她大致也能看出一点端倪，但让她保持猜忌得不到确切的证实对你也比较好吧？”

    他，以「瑞斯狄（Residue）」自称的存在，虽然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却又没有最初见面时那种戏谑的嬉笑。

    那种表情一夜非常熟悉，毕竟自己也经常摆出来。

    无奈的苦笑，

    一夜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擅长掩饰的人，从这点上来看眼前的「他」做得更出色。

    灰色的影子稍微挺直身子，撑着屁股底下的废墟，直接从十余米高的废墟楼顶跳下来，仿佛重力不存在一般轻轻落地。他的左手稍稍攥起，在手心留下的空洞中，飘散在他周围的灰色影子凝结成一根略带弧度的细长条。

    不对……那是一把长刀。

    “所以？从状态来看你应该是未来的我吧，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甚至违背自我不干涉原则也要出现在我面前的原因吗？”

    虽然脚步没有后退，但一夜还是下意识压低身子，右手开始向腰间的刀柄靠拢。

    “毕竟事态早就发展到不得不这么做的地步了。”

    「瑞斯狄」——自称残物的，来自未知未来的一夜，没有阻止现在的一夜的动作。

    因为他也做出了相同的，相比之下更具有攻击性的动作。

    “让我确认一下吧。”

    向前迈步，

    脚下的白雪瞬间被驱逐，再往之下的水泥地也一同被掀起，灰色的影子立刻化作残影消失。完全不需要犹豫，一夜立刻拔刀，向身后砍去。

    铛————！！！！！

    几乎一瞬间就分出胜负了。

    明明是相同的身形，相同的长刀，身着白色大衣的一夜，毫无抵抗余地的被拍飞。

    那根本不是对砍，在接触之前一夜就明白了，不如说他根本就没看清瑞斯狄的行动，只不过是相信面前的影子也是自己，会采取自己最习惯的动作而已。

    背后深深陷入粉碎的水泥墙，撑住刀身的左手里印上了深深的血痕。挣扎着起身，一夜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粘稠湿润的感觉，混杂着肉体正在快速修复的酥痒。

    然而瑞斯狄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下一记斩击已经到来。

    不能阻挡！

    下意识，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一夜立刻仰身躺倒，甚至可以说是难看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面前的空间瞬间被粉碎，划破彩色的碎片，灰色的长刀贴着一夜的发梢划过头顶，被长刀卷起的空气完全无视了刀本身的长度，背后倚靠的大楼像是豆腐一样被拦腰斩断。

    “怎么？还要藏着掖着吗？”

    居高临下，在仅仅不到一米的零距离，瑞斯狄俯视着躺倒在地上的一夜。那目光中没有任何嘲讽，不如说是在审视。

    “再不全力以赴的话，真的会死哦。”

    “你是明知我已经不剩「天使之力」了还来嘲讽我吗？！”

    橙色的闪光突然爆发。

    完全不顾会不会烧伤自己的侧身，一夜几乎是贴着腰拔枪，毫不犹豫掰到最大挡位朝上开枪，但瑞斯狄完全不在意似的，慢慢悠悠的后退两步，从射线上退开。

    慢慢悠悠。

    不是他的速度快，而是被电磁导轨加速到三倍音速以上的子弹，正以类似悬浮在半空中一样的状态，宛如是摄像机慢放一般，慢慢悠悠的旋转上升。

    “你不会连自己的能力都忘了吧？”

    “嘁！”

    烧伤的反而是自己！一夜立刻翻滚逃离电磁炮的热量辐射范围，但瑞斯狄已经出现在旁边，一脚踩住一夜的手腕。

    嘎吱。

    七夜被扔在地上。

    连接着手掌和小臂的精密连接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粉碎声，以及极其剧烈的，宛如被电钻钻开肉体，搅碎骨头一般的剧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具身体应该？！不可能！比扯掉手臂还要剧烈的疼痛！？！这个感觉是！？】

    “往别人身体里注入「天使之力」，这是你也会的招数吧？只要把我们没有定性的「天使之力」稍微调整一下，给它赋予一种属性的话……”

    更加剧烈的疼痛如同海浪般接踵而来！

    不只是手腕，整个手臂都像是被按进绞肉机里一样，一点点撕碎血肉，磨断骨头！大脑嗡嗡作响甚至泛白，完全反应不过来该用什么办法去抑制这种疼痛！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右臂的肌肉完全无法抵抗波涛汹涌的「天使之力」，就像是冬天被冻裂的水管，手臂上的肌肉崩开炸裂，一条条随着血液一起崩飞。

    “不抵抗吗？别人先不说，如果是我们之间互相残杀的话，是真的会死的哦？”

    “你个混蛋啊啊啊啊啊！！！”

    白色的光点从身上泛出，包裹在被踩碎的手腕上，形成洁白的皮肤。

    然后，

    咔嚓。

    白色的皮肤绽开裂痕，

    应声碎裂。

    “！！”

    “果然真的一点都不剩了呢。”

    好像是安心了一般，瑞斯狄终止了「天使之力」的传输，抬起了脚。

    “？”

    随后，温暖的力量包裹了一夜的手臂。

    原本已经粉碎的手腕和手臂，像是录像倒放一般，飞出去的血肉反而从布满血污的地上飞起，剥离那些脏污沙砾，严丝合缝的接回到一夜的手臂上，甚至连被粉碎的手腕都一点点重组，恢复到了安然无恙的状态。

    时间回溯，但是，对其他人用？

    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向自己投来警戒加疑惑的目光，瑞斯狄叹了口气，手中的长刀也一同烟消云散。

    “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就像大霸星祭时我们做过的事情一样，我必须对过去进行一些「处理」。”

    “……到底发生什么？”

    虽然重新把滚落在身旁的七夜捡回来，但一夜也并没有继续战斗的意思，老老实实将刀收回鞘里。

    与其说是因为治疗信任对方，不如说是深刻的理解了自己赢不了「未来的自己」这一状况。

    而且，未来的自己基本上是在以全盛的状态使用能力和「天使之力」，说实话很让人在意。

    “会让我们逆转时间的状况只有一个吧。”

    转动眼球，瑞斯狄斜着眼瞅了一眼一夜，迈开脚步。

    不是像往常一样突然消失，而是像带路一般走在前面。

    “我在允许的范围内回答你的问题，我不回答的问题都有理由，不要多问。”

    “……”

    犹豫了一下，一夜还是跟上了对方的脚步，即使身上还有找到云川鞠亚这么一个任务，但眼前的状况容不下他再想更多了。

    能从未来的自己那里得到解答自己疑问的机会可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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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江手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她知道自己正躺在地上，让她昏厥的罪魁祸首云川鞠亚正盯着自己的脸。云川手里拿着横切成圆形的柠檬，看来云川就是用那个来弄醒近江。

    地点并不是先前的转角。

    宽广的空间、以同心圆状排放的桌子，还有大量监视屏幕。说不定这里是负责供给温水暖气至巴格吉城各处的控制室，但除了近江她们之外没有其他人，说奇怪也很奇怪。

    是因为这里原本只要不出现什么问题，就算无人控管也无所谓？管理员放弃工作逃跑了？还是，其实早就被袭击者干掉了？

    但那些事怎样都没差。

    问题在于「木原」和「格雷姆林」……自己被拖离他们的战场了。

    失去了千载难逢的机会。

    “！”

    近江手里起身，试图以手中的园艺铁铲型苦无，刺向云川鞠亚的咽喉，但轻易地就被云川的双手压制住。接着她以近江手里的苦无为中心，变成倒立般的姿势，两腿张开如竹蜻蜓般旋转。

    凶器一扭就被夺走了。

    右脚着地的云川鞠亚，转动着手中的武器。

    “我都说过你打不赢我了。而且才这种程度你就得折腾半天，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窥视「深处」比较好。否则到时候受损的可不止是自尊心。无法亲身理解威胁的人，就算实地行动也无法顺利进展。还是你连这种程度的话都听不懂……”

    云川鞠亚的声音突然被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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