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小提琴代理战争

璃慌张的迅速摆正了姿态，不过这位稍有年纪的音乐老师看过来的目光好像只是示意她率先开始表演。

    包裹在黑色丝袜里的双腿微微弯曲，“啪啦啪啦”的打开躺在地上乐器箱的锁扣，咲莲拿出了那把闪耀着麦芽糖般深层琥珀色光泽的乐器并轻触着。

    只是这么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足以将这里所有女孩的神智一点一点的吸引进去。

    即便她们都是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首先她们也都是学园都市的住民，其次才是常盘台的学生。虽然这群少女们所受的教育告诉她们不要去相信那些怪力乱神、未知的妖气之类的……。

    这块长度仅仅60厘米附带4根琴弦的木块的价格就足够买下一整栋附带花园的豪宅。（知道这点的一夜恨得磨牙。）

    咲莲诱璃单手握住琴颈，像是手持接力棒一样用其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仿佛某种祈祷好运的仪式。随即她便像是在确认位置是否准确一样用下巴和肩膀架起了小提琴。

    “接下来，请允许我向你展示世界闻名的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寄宿在这把名琴上真正的魅力。”

    “……咲莲同学，接下来我所要评判的是你的演奏，而非小提琴。”

    “请闭嘴，就因为我自己什么也没有，一无所有。即便如此对我来说那也无所谓，我还是会用尽所有外部的资源来弥补我自身的不足。……这样我才能捍卫我那毫无过错的父母。”

    咲莲诱璃用鼻子嗤笑一声便踏上舞台。

    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有让人心醉的魔力。

    然而她对这把乐器的依赖也使得她本身那卓越的技巧遭到忽视。所有的荣耀都被认为是归功于她的小提琴。无论是他人，还是咲莲诱璃本人。作为道具它着实美丽，但同时它也窃取了主人的所有可能性。从这种意义来说，它就好像一把被诅咒的利刃。

    这是小操祈自认为最为失败的地方。

    圣剑，只能给勇者使用。

    “那么你选择的曲目是？”

    稍微上岁数的音乐老师温柔地问道，仿佛耳边吹过的微风，她并不在意咲莲的失礼。

    “《G弦上的咏叹调》，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聚光灯汇聚在舞台中央。

    她向中心左侧微微迈出一步。

    即便是在众多的听众……以及对手的注视之下，她也丝毫不慌乱，这也是多亏了她手中所持的信心助推器的效果吧。

    倒不如说，她压根就懒得理会那些听众们。完全不需要乐谱，她垂下被漂亮睫毛修饰的眼帘，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中。

    琴弓架起，纤细的手指触摸上四根琴弦。

    片刻之后，第一个音节奏响了。

    强劲的！

    爆发而出的音乐甚至可称为是猛烈的。

    音节被扭曲成了匪夷所思的姿态，却带来了一种仿若轻轻触摸快好的伤口上所结的痂疮那般禁忌的颤栗感。那是一种游离于快感与不快间断崖边缘的迷人诱惑。

    老老实实依照摆在面前的乐谱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演奏是无法带来如此这般的感受的。那是只有通过品读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细微的独特魅力才能听到的恶魔的私语。哪怕演奏者只出现半点失误，痂疮都会被撕裂，刺耳噪音的阵痛就会一拥而入地侵犯著所有人的耳朵。

    并非是截取乐曲中的某段部分，咲莲诱璃选择的是从乐曲最开始的部分进行演奏。在古典音乐的领域，三分钟着实是很短的时间，但这并不会影响她。这仅仅是乐曲升温之前开始的开始，但她每一个扭曲的音符都足以紧紧勾住听众的灵魂。

    的确。

    用以聆听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的并非是耳朵，而是整个身体。

    或许它原本就被设计如此，也或许它在久远的岁月里缓缓改变。

    无论如何，在每一个音符的开端与结尾出现的细微扭曲带来了一种好似「苦涩韵味」的不规则感，然而咲莲诱璃却成功地将其转变为「大人的品味」，并化作自己的武器。

    经她手所奏响的小提琴的音乐宛如人鱼的歌声，即便你用双手捂住双耳，那愉悦的感受仍会顺着脊柱的震动传达到你的鼓膜。

    黑子听到灯光昏暗的观众席中传出了几道叹息声。想必都是来自于希望在这场考试中取得头名的挑战者们吧。有些听上去甚至相当绝望，也许她们选择的曲目也是《G弦上的咏叹调》并且也付出了相当的练习。

    但是在展示出成果之前，她们就提前理解到了现实。

    「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

    这是极致，这是标准，是绝对无法跨越的壁障。

    -----------------------------------------------------------------------------------

    但是，

    尽管，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拥有无尽的魔力。

    尽管，她让在她之后演奏相同曲目的人几乎崩溃，只能心甘情愿放弃第一的可能，呆木的展示自己练习的音符，仅仅只是以正确将之展现。

    尽管，那声音甚至能让老师微微颤抖。

    但是，正如之前所说的那样。

    胜者，并非传说的持有者。

    “接下来我所要评判的是你的演奏，而非小提琴。”

    能够在常盘台就职的老师，绝非是泛泛之辈。能够在千千万万琴声之中，挑出「属于学生的部分」，这就是她的工作。

    然后，

    风韵犹存的音乐老师叫唤了某个名字。

    轮到白井黑子的回合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反击的时间了。“

    “……我的史迪特拉第瓦里是完美无缺的。哈，你在怀疑它的真伪吗？真不走运啊，我的能力「有机探查」足以保证它是假货的可能性一丝一毫都不会有。“

    “我也没说它是假的。”

    黑子用戴着手套的双手把一个大包包扛到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对另一个少女低语道。

    “我的意思是，我会正面迎战你的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并且连同它的「传说」一并粉碎。”

    比那无礼的宣言更甚，接下来，黑子的异常行为更是令人瞠目结舌。

    鬼知道那个足以塞进一整个拆解后的竞赛自行车的大包包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虽然这次考试允许学生自行准备乐器并自选曲目，但是小提琴是必须的要素。

    所以大家都只携带了长度大约60厘米的木板和弦的集合体来考试，但是这个包又是什么情况……？

    尽管早就见识过在拍卖会上价值连城的史迪特拉第瓦里，然而此刻，音乐老师的脸上还是露出了讶异的神情。

    “白井同学，请问你这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想我已经提醒过你们这次考试需要自备小提琴了，还是说你拿错了乐器？”

    “没有，当然没有。”

    茶色双马尾的少女笑意盈盈。

    放下那个巨大的包包，少女从另一个标准的乐器箱中取出了她的本命小提琴。

    “接下来我只会用这把小提琴来演奏。虽然这把琴只是我用市售的练习用小提琴重新组装改造的手制小提琴，不过它也达到了正规小提琴的各项标准哦。如果您有什么疑虑的话，在我表演结束后您可以把它拆开来仔细检查哟？”

    “那么这又是什么？”

    年纪稍微上了岁数的老师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提出的问题。比起那把小提琴，显然是这个谜之包包更加的引人注目也更具神秘的色彩。

    即便咲莲诱璃手持了最强的小提琴史迪特拉第瓦里·安赛尔，但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此刻似乎也遭到了一分震撼。那位少女不自禁地摩挲着裹在黑色丝袜里的双腿。

    而黑子，则用一个新的问题回答了老师的提问。

    “老师，仅仅是为了确认一下啊，这场考试的要求是演奏小提琴，对吧？”

    “当然。”

    “我们每人有三分钟的时间，我们可以自选曲目。只要我们是演奏小提琴，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自行决定，比如说选择使用世界知名的小提琴之类的——”

    “没错，那又如何？”

    “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

    黑子将黑色合成材质的大包包放到舞台上，如果她蜷缩起来，那个包估计能把她整个人都装进去。包包触碰到地板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看来里面并不是木制品。

    她用脚尖轻轻点了点涂了蜡面的木质地板。

    “也就是说，除了必要的小提琴外，这舞台的一切都允许我们自由发挥，对吧？举例来说，这个舞台。我们可以选择在舞台的正中央表演，也可以选择在舞台的边缘演奏。而您所能听到的声音也不完全直接来自小提琴，尤其在这个封闭的室内音乐堂，声音会经过多重反射后最终抵达您的耳边。”

    说起来，这座礼堂是可动式的，随时可以重新布局。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完全无法忽视「回音」的效果。哪怕你用的是同一把史迪特拉第瓦里，在专业的音乐厅演奏出的效果与在破败的废墟中演奏的效果也是完全不同。

    “因此，”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

    接着，一口气拉开了包包的拉链。

    “既然没有规则禁止，那么要如何布置我周围的空间如何设置「回音」的效果也都任我所愿，对吧？”

    合金制品和齿轮兵兵乓乓地组装到一起。

    机械腿反射着暗淡的光泽。

    乍眼一看就像是靠三脚架支撑的反光板，然而这矩形的金属板明显比铝铁要厚实。合计共四个仿佛「自走式金属画架与画布」一样的东西团团围住舞台上的黑子。

    像这样的机械产品在学园都市并不罕见。

    “表演结束后您也可以把这些一并拆开来检查，但我向您保证这里面绝对不含任何类似麦克风、扬声器或者任何带有录音播放功能的音讯设备。它们仅仅是回音板而已，仅仅是用来以最合理的角度最合适的方向反射我小提琴演奏声的道具。”

    只不过，这些角度都是通过几位好友们的精心计算和测试而已。

    黑子灵活地移动着覆盖在手套下的手指，准备好那把背后那毫无历史传统加持的手工小提琴。回音板的「机械脚」灵活地走着位，大概是其内部安置了类似激光测距或者影像定位之类的感应器吧。

    “史迪特拉第瓦里无人能敌。这与音色的品质无关，仅仅是人们的耳朵和大脑已经认定「它所奏响的音乐是至高无上的」，任何逾越靶心的音乐都是劣等。”

    咲莲诱璃拥有了这世上最棒的小提琴。

    因此，黑子打造了这世上最棒的音乐厅。

    “我不会以我小提琴本身的品质来挑战史迪特拉第里。最终评审的内容是「您耳朵听到的声音」，而非「我乐器本身发出的声音」。只要是这样，我就不会被史迪特拉第瓦里的基准音束缚！”

    ---------------------------------------------------------------------------------------

    “嗯―……”

    常盘台中学的操场上，穿着运动短衫的御坂美琴用嘴巴含住了右手的手指。

    那只手指因为一些细小的伤口而被严密的缠上了绘有某种青蛙吉祥物图案的创可贴。

    老实说，不小心陪黑子拼命练习过头了。

    看来至少有段时间她不会想再听到任何古典音乐了。

    【还挺疼的呢，虽然还不至于影响我跑圈就是了。】

    “御~坂~同学~☆。”

    “……干嘛啊，食蜂？”

    正用软毛巾擦拭着额头上汗珠小憩片刻的美琴转了个身，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恼怒的情绪。她的选修课考试还在进行中，而小操祈的大概是已经结束了。

    不过不知为何，小操祈的校服外面还穿上了一套围裙。

    “等等，诶？真的假的？别告诉我你选修修的是家政课！？”

    “我在这方面也没有比较在行啦。……只是，可以的话想培养一点自己做便当的烹饪力就是了。”

    别骗人了，美琴好像在说这种话的目光明确指着小操祈。

    不过，虽然是食小操祈先来喊美琴的，不过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这位王牌所在的位置。

    女王的双眼遥望着大礼堂。

    “我承认是我自己向你请求协助并且我也很清楚眼下必须让咲莲同学跌个跟头，但我是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耍这么卑鄙的手段呢？”

    “蛤？没事就会随便动用能力监听派阀的孩子的想法的你在说什么呢？你才是最没资格评价别人卑不卑鄙的家伙好不好。”

    “这个世界上已经找不到比我更高尚的精神系能力者了哦☆。”

    小操祈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金发，发梢划过胸口鼓囊起来的小兔子图案。

    “你不担心结果如何吗？”

    美琴挠了挠头，手指上传来阵阵细微的刺痛。

    但这种感觉却让她笑了出来。

    “我相信她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