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想过离婚

    “好什么好，大姐那日子过得别说多糟心了，我过去的时候，她婆婆正在那骂她呢！”顾君撇嘴道。

    顾俪皱眉，“为什么骂大姐？”

    “我也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一问才知道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在我看来那些都不算事，但她婆婆就抓着不放，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把大姐骂得都抬不起头来，我还了几句嘴，她还骂得更凶了！”顾君咬牙道。

    顾俪想了想，“我后天放假，到时候我带大宝二宝过去串串门。”

    顾君点点头，“二姐，要是可以你劝劝大姐吧，让大姐搬出来也行，那种日子我都替她觉得憋屈，都什么社会了，简直就跟旧时代被磋磨的小媳妇一样！”

    “也得大姐愿意我才能劝，大姐要不愿意我能怎么办？”顾俪道。

    顾君忙道：“大姐愿意的，姐，你不知道大姐有多想出来，但就是没底气没钱而已！”

    “你是怎么打算的。”顾俪看她话里有话，也就道。

    顾君嘿嘿一笑，小声道：“姐，我想让大姐过来跟我一块住，我上班，她可以去卖点东西。”

    顾俪摇摇头，“不行，大姐胆子小，她哪里干得了这个，还不得被吓死。”

    “可是二姐，大姐真的太可怜了！”顾君不由道，她见到大姐那样子就忍不住想起，她要是真嫁给厂长家的儿子，估摸也得那样吧？真是想想都不能接受！

    顾俪没跟她多说，“等我去看过她再说吧。”

    “二姐，你一定要帮大姐啊！”

    “也不用你叮嘱，她也是我姐，要是能照顾点我还能放着不管？”顾俪摆摆手，就回来了。

    过来柜台这边跟李红霞一块上班，也跟李红霞解释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混蛋！”李红霞顿时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不用管，陈冬生很快就回来了，到时候看他还敢不敢！”顾俪嗤笑。

    李红霞又小声问道：“俪俪，乡里头还有送东西过来没？”

    “前几天不是才换了十斤地瓜面给你？”顾俪小声道：“这么快吃完了吗？”

    “别说了，全叫我那婆婆拿了去，你不知道我回去气成什么样！”李红霞说起自己婆婆，顿时就是一肚子的恼怒。

    顾俪皱眉，“家里孩子正是吃东西的时候，你婆婆全拿了去？一点都不给留？”

    “可不是，也就是我没在家，我在家还能叫她这么拿，我男人也是个死人！”李红霞骂道。

    顾俪安慰，才小声道：“多是没有了，给你再均五斤玉米面先顶着？”

    “俪俪，正是多亏你了，你不知道我多生气，但是我找过去那老太婆直接躺地上去，我也不能硬抢，就昨天晚上，一家子全是喝水喝饱的！”李红霞拉着她手开始大吐苦水。

    顾俪听着，时不时安慰两句，完了一块下班才带她过来家里均了点玉米面给她，价钱还是市场价，算是‘分文不赚’！

    这一场交易是在韩母见证下完成的。

    “妈，你看到没，就算是公安同志来了也不敢说我是投机倒把，我全是照着外边的价钱来的，而且也只换一点给急需要的身边人。”顾俪把人送走了，才转回来说。

    韩母小声道：“还是不要干好。”

    顾俪点点头，她没想到婆婆胆子这么小，但既然胆子这么小，那就不勉强啦。

    一转眼就轮到她放假的日子了，一个月也才休假这一次，很是难得。

    跟韩母说了一下，就带大宝二宝一块过来她大姐家里走亲。

    大姐叫顾娟，比顾俪也就大了三岁，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顾俪大了六七岁不止！

    顾俪骑着自行车带着大宝二宝问路过来的时候刚好撞见她挎着个篮子买菜回来，的确是许久没见面了，差点都认不出来顾娟！

    “大姐？”顾俪试着喊了一声。

    顾娟这才看到她，惊喜道：“俪俪？”又看向大宝二宝，“这是我两个外甥？”

    “是，我今天放假，所以就带他们兄弟俩过来看看大姐你。”顾俪从车上下来，看着她道：“大姐，我刚刚看你走路还有点拐，怎么回事？”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滑了一跤摔了，脚脖子有些酸疼。”顾娟笑道。

    顾俪却知道只怕不是什么小事，让大宝二宝坐好，她就过来看了一下她大姐脚脖子，这一看脸色都变了。

    “大姐，你都肿成这样了，你还不在家里休息，还出来买菜？老王家其他人都是死的吗！”顾俪顿时火大道。

    顾娟心里一酸，却很坚强，“我没事，我在家里也没事，她们都比较忙，就出来买了。”

    顾俪看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样，只能先压下一口气，从带过来的篮子里拿出煮鸡蛋塞给她，“其他的先不说，我闻着你嘴里的味就知道你肚子饿着，先把这两个鸡蛋吃了。”

    “不用不用，给大宝二宝吃！”顾娟忙道。

    “我们吃过了，我早上吃了一个香喷喷的煎鸡蛋！”大宝道。

    二宝也表示不饿，他早上也吃了一个鸡蛋，妈妈喂给他的！

    “你听到没？赶紧吃了，吃完我跟你回去家里坐坐。”顾俪催促道。

    顾娟还是不愿意吃，“上次小妹过来我听她说了，你婆婆现在进城里跟你住一起，给你看大宝二宝，你别拿东西来给我，都带回去！”

    给人当儿媳妇她是知道的，都得低人一等，拿东西出来给她，指不定回去怎么受冷眼。

    “我婆婆跟你婆婆可不一样，我婆婆好着呢，这鸡蛋就是我叫她给我煮的，再不煮放着都要坏了，你赶紧吃，别吃两个鸡蛋还要我说这么多话。”顾俪说着就拿过鸡蛋给敲了剥给她吃。

    顾娟看了看她，这才小口小口，吃了这一个香得不得了的鸡蛋。

    心里忍不住有些酸涩，她有多久没吃过鸡蛋了？怕是有好几年了吧，家里的鸡蛋，她是一口也吃不上，也不敢吃，就上次三妹拿过来的鸡蛋，她跟两个女儿也都一个没吃上。

    “还有这个。”顾俪将另一个也敲了。

    “我吃一个就够了，哪里还用再吃？”顾娟这回真不吃了。

    顾俪给她塞进去，还把水壶拿下来让她喝了几口，顾娟这才把鸡蛋吞下去，还有些埋怨，“你这么塞进来我都没好好品尝一下，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

    “就两个鸡蛋，你至于么？”顾俪牵着自行车跟她一块往前走。

    “鸡蛋可不是什么寻常物。”顾娟道。

    顾俪便没说什么，刚刚看她那个小心翼翼品尝鸡蛋的样子，她就知道顾娟肯定很久没吃过鸡蛋了，再看看她脚肿成这样还得出来买菜，回去不用说还得做饭伺候一大家子，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大姐就没想过改变一下？”顾俪看她道。

    顾娟愣了一下，“改变？”

    “难道没想过，大姐今年也才二十七，但是你这气色这脸，说你是三十七的都没人不信，不改变还这么继续下去？”顾俪便道。

    “怎么改变？”顾娟苦笑了声。

    “出来赚钱。”顾俪淡言道。

    顾娟摇摇头，“我听小妹说过了，她的工作就是你帮她找的，花了很大一笔钱，我知道你照顾娘家人，但是也得量力而为，小妹工作的钱还没还你，你不要再这么大手大脚，你婆婆那边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要对你有意见。”

    顾俪暂时也就没说什么，先是跟她过来老王家。

    老王家是一大家子住一起的那种，姐妹俩这一过来，迎面就撞见王老太在门口嗑瓜子跟人聊天。

    看到顾娟这时候才回来原本是要张口就骂的，结果看到顾俪，顿时道：“这不是他二姨吗？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婶子好，今儿放假，我就带孩子过来看看他们大姨，不过我没想到他们大姨脚脖子都肿这样了，还得出去外边卖菜伺候一大家子，我还以为婶子你是病的下不来床了呢，不然怎么干得出这种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时代的婆婆磋磨儿媳！”顾俪说话可不客气，直接就道。

    王老太噎了噎，不过她却不敢对顾俪如何，因为她清楚孙子他二姨很有钱，男人是运输部的，自己也有工作，就上次孙子他小姨来，不就说了她工作是二姐安排的？

    “俪俪，快进去吧。”顾娟赶紧道。

    顾俪这才推了自行车带着两个儿子进门，也看到了一家子脏乱，而两个妯娌正在聊天，啥事也不干。

    仅仅是一个照面，顾俪就受不了了，这样的日子要是换了她来，一天都过不下去。

    “我两个侄女呢？”顾俪把大宝二宝抱下来，问道。

    顾娟之所以在婆家这么不受待见，不仅仅因为她是家庭主妇，还因为她一连两个都是女儿。

    其实还怀过一个儿子，但五个月大的时候摔了一跤，摔没了，当时已经不小，是个男孩子。

    但也是那时候伤着了，之后顾娟就再也没有怀上，这也快三年了。

    “在我们小屋里。”顾娟道。

    顾俪一愣，就跟顾娟过来，他们一家子有一个小单间，结果两个外甥女就被关在小屋子里自己玩！

    一开门就看到姐妹两个了，瘦得跟什么似的，两个眼睛大大的，可是把顾俪给心疼地不行，顿时就把二宝放下过来抱她们姐妹俩个，“晓月，晓星，还记得二姨不？给你们买过新衣服的二姨？”

    “记得二姨，新衣服被抢走了。”今年八岁的晓月小声道。

    晓星今年五岁，但是姐妹俩个真的跟瘦竹竿一样，跟结实的大宝二宝根本没法比！

    “二姨给你们带了鸡蛋过来，你们一人一个吃了好不好？”顾俪从篮子里拿出煮鸡蛋敲了，剥给她们。

    姐妹俩个都很乖，都忍不住看向她们妈，见她们妈点头了，这才高兴地接过鸡蛋，“谢谢二姨！”

    “吃吧。”顾俪摸摸她们发黄干枯的头发。

    看她们小口小口，满足又惬意吃上鸡蛋，那样子跟顾娟刚刚一模一样。

    等她们吃完了，又喝了水，就牵了大宝二宝出去外边玩。

    “姐，你干嘛把她们都关在屋里头？”顾俪这才看向顾娟。

    “我没在家，她们出去玩，会被欺负。”顾娟抿抿嘴。

    因为时常会被打，所以一般没在家不带她们出去，就把她们关在屋里了。

    顾俪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晓月晓星这两个孩子最后被活活烧死在了屋里，老王家起火了，其他人都跑了她们在屋里跑不出来！

    两个女儿都死了，所以顾娟唯一的指望也没了，最后疯了！

    顾俪甩甩脑袋，拉着顾娟坐下来，“大姐，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但是我也得说，你不能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晓月晓星怎么办，就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一辈子吗？你知道这样的环境对她们的印象有多大吗，你这是想毁了她们还是怎么着？”

    顾娟眼眶一红，“俪俪，你别这么说，我只有她们两个了，我怎么会想毁了她们。”

    “为母则强，只有你勇敢踏出那一步，她们姐妹俩才会有生机，才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要不然这样长大，以后就会是下一个你，你愿意她们以后长大了，也跟你这样吗？你难道就不为了她们拼一把？”顾俪专戳她心窝道。

    她知道两个女儿就是顾娟的死穴，只能从两个女儿身上说才会有用。

    果然顾娟脸上带上慌乱。

    她过的这是什么日子她清楚，哪怕知道自己男人在外边有人了，她都不敢说什么，但要是叫两个女儿以后长大过她这样的日子，那她是万万不愿意的！

    “你根本就做不了主，日后晓月晓星长大了，婚事也由不得你说了算，依着王老太那脾气，有个好价钱她就会把她们姐妹俩个卖了，这事不用我提醒你吧？”顾俪继续道。

    顾娟脸上果然带起痛苦之色。

    “还有王荣，他跟厂里女同志有风言风语的事情，其实也是真的吧？这可不是乱放炮的时代了，要是没被人撞见，怎么会传出这种事？还被人家男人给打了，就这样的男人，你不踢了他留着过年吗？”顾俪看着她。

    “俪俪，你不知道，我要是不跟他过了，我跟晓月晓星怎么办？爸妈肯定是不会让我们回去住的，他们也丢不起那个人。”顾娟眼泪都掉下来了。

    顾俪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没救，还是有些意识的。

    “这件事情大姐你好好考虑一下，你要是愿意就王荣离婚，离婚后过去三妹那住，她住了个院子上次过来跟你说过了吧？”顾俪道。

    顾娟抹了眼泪，点点头。

    “若是愿意离，就过去那边住，至于你们的开销，那你大可以放心，我敢让你们离婚出来，就能给你找点事情做！”顾俪说道。

    别怪她多管闲事，这是她亲姐，她要是没能力就算了，可她有能力，亲姐过成这样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哪怕多管闲事也要管！

    因为再不管，只怕真的要害死两个外甥女，还有顾娟了！

    “这件事情我会好好想想的。”顾娟道。

    顾俪知道她还有顾虑，这很正常，不可能说离婚就那么痛快离婚。

    “其他事情我不说，但姐你绝对不能再把晓月跟晓星锁在家里，我曾经做了个梦，我梦到不好的事情！”顾俪道。

    顾娟一愣，“梦到啥了？”

    “我梦到你不在家，老王家走火，其他人都跑了，晓月跟晓星没跑出来！”

    顾娟的脸一下就惨白了。

    “我原本就以为是乱七八糟的梦，结果今儿过来一看，你竟然把她们都锁在屋里，姐，你说我这个梦是不是在示警什么？”顾俪看着她。

    顾娟都哆嗦了，“我的错，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把她们锁在屋里了！”

    她没想过那样的事，要是真有那样的事，她还不得恨死自己？

    “大姐，你要相信我，我说过可以给三妹找到活干，就可以给你找到活干，前提是你要自己立起来，而且大姐你知道吗，三妹她很快就要嫁出去了，这个事情你也清楚的吧？她要是嫁出去，她那个工作就得有人接手……”顾俪循循善诱道。

    叫她大姐去干投机倒把那是不可能的事，用正经工作说服一下还差不多，剩下的往后再看！

    顾娟很不好意思，“那工作是你花了大价钱得来的。”

    “是啊，到时候大姐要是有本事，等三妹嫁人去跟军，这工作就给大姐你干，你工资留一半还我一半，等还清楚以后就不用再还。不过前提是，大姐你得从这老王家脱身出来，这都不是什么东西，我看了都倒胃口！”顾俪骂道。

    她可不想叫老王家占半点便宜，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她大姐这样好的女人能被亏待成这样！

    光骂老王家不够，还连着顾父顾母一块骂，“爸妈也是眼瞎了，给你找了这么一门亲事，简直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有这么当爸妈的么，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才转投胎到他们名下来，亏得他们还敢口口声声说对咱们好，这就是他们的好！”

    “你别这么说爸妈，当初那条件都差不多。”顾娟忙道。

    顾俪也没有再那么多废话，“反正姐你自己想清楚，我是觉得你这日子真没必要过下去，离婚后你不会有后顾之忧，住的有，吃的也有，工作到时候也会有，你只管想清楚让后离了就行，至于名声不名声的，那玩意能当饭吃，能比晓月晓星姐妹俩重要？我看现在王老太是恨不得你跟王荣离婚，她是觉得你不能生了，王荣肯定也这么想，不然也不会在外边搞事情，都这样了，还有必要这么过下去？我觉得还是趁早得好。”

    顾娟要说什么，这时候外边传来嚎啕大哭的声音，顾俪脸色一变，是二宝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