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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煊是孤儿,是当年贫瘠村的王大叔在田间劳作时捡到的,见其可怜,自己又是单身一人,便抱回家抚养。
可是,好景不长,在齐煊十岁的时候,王大叔因病去世,只剩下齐煊一人孤独无依,好在贫瘠村的村民都蛮淳朴善良,大家一起帮衬着,还有凌子桓这个从小到大的玩伴,这些年倒也这样过来了。
出于这一点,凌子桓处处让着齐煊,齐煊说往东他就不敢往西。但随着年龄的增大,齐煊隐隐透露的一丝狂傲之气,凌子桓也看在眼里。
这时,凌子桓突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从怀中拿出本经书,伸到齐煊跟前,说道:“这本经书是智弘大师赠给我的,现在我把它转赠给你吧。”
齐煊顺势望去,见封面上有“静心咒”三字,先是一丝惊讶,随后嘴角浮现一个醒目的弧度,问道:“原来那和尚跟你单独见面就是给你这个啊,别人给你的,为何又给我啊?”
“因为你比我更需要这个!智弘大师说,修行中恐有杂念,有碍上进,你一直都比我聪明,将来肯定用得着。”
还没等凌子桓说完,齐煊过来一个拥抱,紧紧抱着凌子桓。
凌子桓完全意想不到,只听得肩膀处低低的啜泣声。
“我出生就被父母抛弃,从那时起,我就是一个孤儿,本以为要一直孤独下去。现在,我才知道,你凌子桓一直是我唯一的亲人。”
凌子桓也感动地哭了,并非是听到这番话。而是,齐煊从小到大,没有流过一点眼泪,今日自己这般举动,竟让他喜极而泣。
飞来峰上,静思堂。
一身穿道服的男子静静伫立,仙风道骨,气质凛然。
此人是玄清宗第十四代掌教真人,名号“玉溪子”,推崇“道法自然,天人合一”,又自称“天一道人”。
玉溪子身旁站着一风姿绰约的女道长,两人正交谈着什么。
“掌门师兄,今日在大殿会见幻音寺僧人,师兄吞吞吐吐,似乎隐藏些什么。别人看不出,做师妹的,一眼就瞧出来了。”说话的是玄清宗水系长老——倾玥,掌管玄清宗水系,门下只收女弟子。
玉溪子甩了甩长袖,笑着说:“我听那和尚的描述,似在祖师爷留下的《洪荒录》中有相关的记载。但外人在场,我也不方便明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此书应该还存放在天香阁中。待我得空,前去查阅便可。”
说着,玉溪子哼了一声,悠然道:“你来静思堂,不仅仅是问这个吧?”
倾玥莞尔一笑,如一朵绽开的莲花,清冷淡雅,“其实我另有一事禀告。前几日,我奉命前往南方灭妖,碰巧看到……看到三苗族被灭了,其手法尤其残忍,奈何我势单力薄,只救下一女孩,就将其带回飞来峰了,我想让她拜入我的门下。”
玉溪子微微一声叹息,对倾玥说:“师妹做得很好。三苗族身上有着很独特的力量,这个任务就交给师妹了。让我没想到的是,一向与世无争的三苗族竟步北方灵族的后尘,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啊!对了,那女孩叫什么?”
“阮柒雪。”
玉溪子微微点了点头,眉头微蹙。
“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说完,她拱了拱手,随后离去,走到门口,碰到一俊秀男子,已在门口静候许久,正是萧慕辰。
他见到倾玥,行了一礼,便徐徐走了进去。
萧慕辰恭敬地说:“师尊,下山一事我已安排妥当,这是名单。还有,这里有书信一封,乃前几日上山两孩童所带。”
玉溪子“嗯”了一声,后接过名单和书信,示意让萧慕辰退下。
背影婆娑,凉爽清风阵阵袭来,两长袖飘飘而动。外面虫鸣不断,声声入耳。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玉溪子打开书信。见后,身子一震,脸色微变。
十二年前的恩恩怨怨,终是难以被岁月所磨灭,往事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历历在目。
山上山下,尸横遍野,血染白墙,亡灵涌动。飞来峰上最后一声绝望的呐喊,响彻整片苍穹,可后人又如何得到这背后的心酸和无助?
“我们自称以正道行天下,可这场猩红的残酷杀戮之后,你可一窥正义之所在?”
玉溪子耳边再次响起了这句话,已是心痛如绞,微闭着双眼,喃喃自语:“师兄无能,没有靠一己之力挽救这场灾难,而你执意弃道从释,多年的同门情谊啊!”
千载悠悠,山石上的血迹仍没有冲刷殆尽,黏液散发的恶臭令人作呕,几天几夜的厮杀,成百上千人的血洒战场,还抵不上那女子的痛惜舍命。
“也好,此事便还了你昔日的情分,从此你与玄清宗两不相欠。日后若敢危害玄清宗丝毫利益,别怪我心狠。”玉溪子负手而立。
那块布在烛火之上,静静地焚烧,从浮动的火焰中仿佛看到,那舞动长剑的倩影,群群异兽的嚎叫撕咬……
奈何窗外蛩声不绝,又如何听得清那寂静阁楼上的一声长叹。
玉溪子脑中始终回荡着那信中的八个字,令往事挥之不去。
“蓟泽拜上,承蒙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