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故人

把婆婆气中风这事儿，她都毫无芥蒂地跟秋曦瞳和盘托出，二人好像多年未见的手帕交似的。

    “兜兜转转这大半生，竟然连一个说得上话的友人也没有。”易梦芊有些无奈，“我想我这辈子活得也真是很失败吧。”

    秋曦瞳道：“你才多大，怎么就大半生了。”

    易梦芊低下头，用一只手托着额头喃喃道：“可是我却觉得我这辈子真的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我从小就开始算计人心，算计到现在已年近三十。如今想来，竟然是连一天安生日子都没过过，我这三十年，过得怎么不比别人的大半生。”

    是啊，跟她一比，秋曦瞳真的觉得自己拥有的已经太多了。

    自小父皇母后疼着，不需要跟别人争宠，后来嫁得良人，待自己一心一意，也不用去算计人心，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

    也许人总是看不到自己所拥有的，而爱肖想自己得不到的吧。

    德正三十年，太祖皇帝驾崩，享年七十岁。

    举国同哀，皇帝在秋曦瞳的陪伴下走得很平静，处理完国丧后，秋曦瞳这才动身回江南。

    走的时候，她只跟梁惠姚说了再见，蓟王那会儿不在府上，秋曦瞳也没等他，跟梁惠姚说了会儿话后第二天就动身南下了。

    梁惠姚如今也喜欢上了浅蓝色，甚至连带着郭苑婷和王涵她们也都喜欢浅蓝色，整个府里的姬妾，十之八九穿的几乎都是这个颜色。

    国丧过后，新帝秋既明登基，年号“元嘉”。

    如今已经是元嘉二年，想想这十年内发生的一切，秋曦瞳只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又是一个冬天的雪夜，秋曦瞳坐在苏宅梅园里头，就着烛火看着那枝头的梅花。

    果真是年年月月花相似，这每年的梅花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可总让人瞧也瞧不腻。

    她甚至让人在梅园中扎了一个秋千，平常就看着小丫头们在这里嬉笑打闹，给这偌大的苏宅平添一分活力。

    天空洋洋洒洒落下了雪花，秋曦瞳伸出手，看着一片片的雪花落在自己掌心，又融化消失不见。

    苏彻走到他后头，为她披上了一件外裳，“下雪了，咱们回屋吧，你若是还想看花儿，那我陪你。”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很温暖。

    秋曦瞳伸手覆住了苏彻的手，回过头道：“回屋吧，也不早了，我陪你看会儿公文便歇息了，你也不要太辛苦。”

    苏彻的手指纤细修长，柔嫩得跟女儿家的纤纤玉指一般，跟秋遇安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即使两年过去了，秋曦瞳还是时不时会想起秋遇安指尖的触感，也不知他如今过得如何。

    “嗯，今日不看了，上次给你说故事说到哪儿了？今日继续。”苏彻笑道。

    秋曦瞳看着他嘴角的两个梨涡，也跟着笑，“说到叛将孙飞虎率兵围了相国寺，逼着崔莺莺嫁给他呢。”

    “对对，还是瞳儿记性好。”苏彻一边推着秋曦瞳的轮椅，一边继续说着故事，“……后来张生得了白马将军相助，解了相国寺的围，至于具体是怎么解的呢，容我详细给你道来……”

    苏彻的声音慢慢远去了，这雪也越下越大，完全盖住了秋曦瞳轮椅的车辙痕迹。

    就仿佛从来不曾有人来过梅园那般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