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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玉人绽羞童子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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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春帆三人准备妥当,仍由来路,登上铁匣,柳存帆向小猴子要过碧玉杖,一股真力贯注杖尖,用力一撑,只觉铁匣似箭的上滑,霎时即达石级平台处,与石阶一碰“轰”一声,随即自动刹住。

    三人下匣,沿石阶上行,此时三人功力非凡,不同来时,虽有二千多石阶,但见人影在珠灯下摇晃,快如赶月流星,捷似轻烟飞雾,不一刻即达尽头,上了来时的腹洞,只见白金吊箱仍在。

    柳春帆遂仍拉动壁上玉环,使洞壁仍然闭起隧道之石阶,登上吊车,拨动机纽,只觉吊车缓缓上升,抵达洞口即停。

    柳春帆这时听觉视觉,非常敏锐,而且仙窟的存亡,关系他们一生的得失,故不敢轻率,贴耳洞壁静听约一刻时辰,始扭动机关打开最后洞门,三人迅跃而出,四顾一看幸喜无人,复迅即闭上,顺峰腰一纵,已达峰对面绝岩。

    此时天刚正午,一轮旭日高挂,艳阳满山,晴空万里,举目绿树荫浓,山风高处,鸟鸣蝉噪,但愈是如此,才显出深山的幽静,所谓:“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

    三人认明了方向,一致伏腰,提气凝神,展开陆地飞腾轻功,只见人如轻烟,影似飞鸟,快捷无比。直扑山下,虽然他们来时,曾化了五日的行程,现在那消片刻,业已重到山神庙,四年的小别,景色依然,回想前尘,不禁哑然。

    这一天下午,驿道上来了三个人,向着一个靠近县城的小镇前进,这天恰好是这镇每月二、五、八赶集的日子,正值散集时间,故来小镇的乡人,特别多。一看到这三个人,都一致的驻足称奇,甚至窃窃私议。

    这三人正是柳春帆、小猴子与房大头。

    柳春帆玉立亭亭的身躯,龙眉风眼,白中透红,红中发亮的皮肤,俊美绝伦的翩翩风度,可是拖上了一双破鞋,齐膝盖的半节破长裤,千孔百缀油泥满布的脏道袍,手里拿着用一块破布包着的二柄长剑,隐隐的透着寒光,这身打扮跟带的东西很不相配,跟着二个人,更是像妖怪一样的人物。

    房大头白面大头,矮胖,大头上镶着小眼、小鼻、小耳、小嘴巴,背一个破包袱,腰里缠着一个发光的怪东西。

    小猴子则形似枯木,尖头缩腮尖嘴,二只发光的大眼睛,手里拿着一枝碧绿发光的短棒。

    三个人这身打扮,在他们自己看来,四年多的相处,倒也无何怪处,但骤然下山,别人看来,却少见多怪起来。

    “这三个小子,一定不是好路道,会不会是强盗的眼线哪!”

    “反正不是好玩意、不是跟线,至少也有一点神经不正常。”

    这些人虽然低声私语,柳春帆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时的柳春帆直窘得粉面通红,心想:“这也难怪,谁叫我们打扮得这样不伦不类的呢?”

    想着,自己低头看看,又看看别人,也不禁好笑起来。

    这时的房大头和小猴子可忍不住了,怪眼一睁。就想伸手,柳春帆见状知道不对,光天化日之下,闹出事来,则是件麻烦的事,所以忙想把二人拉住,但右手拿着二柄剑,左手反手一把,仅拉着一个房大头。

    但见小猴子圆瞪双眼,嘴里骂着:“狗养的找死,阳关大道,谁不能走?穿了件破衣服,也要人家来管,不教训你们,这些势利的狗眼睛,永远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着,手一扬,一股劲风发出,直向众人扑来,幸好小猴子尚未全力施为,而且柳春帆发觉不好,也忙发掌与那股掌风一碰,只听“轰”一响,二股掌风相激后的余势,向众人一扫,只见路人像风吹柳摇似的,跌跌撞撞,也有跌破皮,撞痛的,众人忙喊一声“好厉害”!

    随着抱头鼠窜走散了。

    三个人看到那副狼狈的可怜相,不禁又气,又好笑,当下,柳春帆把小猴子告诫了一番,叫他以后切勿乱来,闹出人命,可不得了。

    小猴子嘟着嘴说:“我也是没有真的想跟他们打架呀,我看不惯他们那副狗眼看人的样子,所以随便跟他们开开玩笑而已,谁晓得这些家伙看起还有些人样,娇嫩得像水豆腐一样,开不起玩笑呢?”

    柳春帆说:“你与他们开玩笑?你不想想自己,你只要用手指那么轻轻一点,人家付出的代价是好多?下次这样的玩笑可轻易开不得!”

    当下,三人进入镇内,找一家客店,准备休息一晚,换掉颗珠子,制些行装,到了一家客栈,刚想进去时,出来一位店伙模样的人,横眉竖眼,对三人看一眼怒声说:“去!去!去!

    这是客店,并不是孤庙野屋,你们头上没有长着眼睛,就乱闯什么。”

    小猴子见样,也没好气地说:“别狗眼看人低,小爷们住店,当然少不了你的钱,有什么好神气?”

    “给钱?哼!看你这副德性,就知道你起码有三年没吃过饭了,会有钱?也不到清水池塘边去照照相,看你像不像有钱的样子?你们这几个,八成就不像好人,还是识样点,快些滚!

    不然,大爷就要对你不客气了。”

    说着,袖子一卷,拳头一伸,两手把腰一撑,气唬唬的瞪着三人,像个七煞瘟神似的。

    化子出身的柳春帆,本来就有些潜意识的自卑感,可是他现在已经是身负绝艺,而且腰缠万金,只要随便拿出一颗珠子,就像这样的旅店,起码可以开十家,可是,在只重衣衫的现实社会中的人们,宁愿给人骗死,他也不愿做一件没有代价的善举。

    柳春帆看到店小二太不像话了,欺侮人也不应该这样凶,当下窘红着脸,忙上前低声下气的说:“朋友,我们委实有钱,不是来朦吃,你要不信,可请你找个人看到我们就是了!”

    店小二依然摇着头说:“像你们这样骗人的技巧啊!告诉你们,大爷早就用得不要用了,年纪青青,啥事不好做,偏好吃懒做,当伸手将军,还要想朦吃。”

    “去!别噜嗦,大爷可没时间跟你拌嘴,走开,走开,别挡着路。”

    边说,边想上来推开二人,这时柳春帆心知不叫他吃些苦,他是不知道厉害的,遂闪身一边,向小猴子丢了一个眼色。

    小猴子见状会意,一面堆着笑脸说着,一面动手。

    “掌柜的,客气点好不?我们又没有偷你的,抢你的,何必这么凶做什么。”

    只觉电光一闪,小猴子轻轻的把他手一握,那店小二霎时痛得像杀猪般怪叫起来,额上豆般大的汗珠,也一颗颗掉下来。

    他们这么一吵,立刻惊动了,庄店的和店中的人,只看到店小二痛得脸发白,直在蹬脚扪手叫痛,旁边轻松的站着三个化子。

    众人不明就里,忙围过来看看,问着,店小二则哭着脸在诉说,这时益发把柳春帆窘得无地自容,正想把二人拉走,换一家去,只听一声娇叱!

    人丛中闪出一位姑娘来,一身绿色衣裙,一对秋水般的眸子,微含薄怒,那付吹弹得破的嫩脸,配上一双明秀的眸子和娇美的身材,鲜红的樱唇,露出编贝似的白牙,犀弧微露,半吐春莺的喝着:“那里来的野化子,胆子不小,打伤了人还想跑,这里是容你们撒野的地方吗?别走,要不跪下给你姑娘叩三个响头,今天就要教训教训你们了。”

    这一喝,恍如春莺乍鸣,震得柳春帆心头一紧,抬头一看,这位娇美的姑娘,如此不讲理,而且口气好大,不禁心大气来,心想:别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显威风,要不看你是个女孩子,真想叫你吃些苦头。想着,忙上前假斥骂小猴子,一面向大家说:“抱歉,惊动了各位,我们是来住店的,刚才与店伙发生些小误会,吵闹了大家,在下并不是没钱想来朦吃,这位小二哥如果受了在下愿付出医药费就是。”

    随说,将剑交给小猴子,漫不经意的从腰间拿出一破布包,当着众人打开。

    众人骤觉眼前银虹闪耀,宝光熠熠,原来这一包起码有几百颗又大又圆的珍珠,直把众人眼睛看直了,这时店小二也忘记了痛,倒抽一口凉气,好家伙!这些人原来真人不露相,是那一家的王公阔少乔装的呀?那么多钱还要穿着破衣服。这下可糟,把财神爷得罪了,想着不禁忙向小爷叩头如捣蒜似的连叫:“小爷,公子爷,小人是瞎子,刚才得罪了小爷,该打,该打,有道是宰相肚里好撑船,公子爷千万别同小的一般见识,刚才小的是放屁”

    柳春帆瞪眼向众人一扫,像电光似的一闪,众人不觉心头一颤。

    这时柳春帆看到店伙前踞后恭的可怜相,心中又气又好笑,随即缓缓的收起珠包,用手一举,跪在地下的店小二好似被一股无形风力提起来一样。

    柳春帆遂用报复似的眼光,不屑地向着那位娇美的绿衣姑娘一瞥,慢慢的说:“算了,算了,以后你这付眼睛不要再装在头顶上就是了,衣服穿得讲究的人,谁能保证他是安了什么心眼?快给我开三间特待房间去吧。”

    随着又有意无意的瞪着秀目,看了姑娘一眼。

    这下可真把她气惨了,她是跟她祖父中午到店,刚才适因要叫茶房买东西,听到一声怪叫,好奇的跟着众人围看,见店伙痛得乱叫,她也没听清什么,只道小猴子房大头这样人不像人的东西,暗算了店伙,所以一时义愤,想替店伙出口怨气,遂奋不顾身的跃出,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及至柳春帆一露脸,不由使她心头怦跳,暗想怪呀,那么俊的人,穿着不伦不类的衣服,莫非这人有神经病。

    正想间,柳春帆把珠子-露,那倒霉的伙计,竟窝囊得那样,直向人家叩头赔小心,真把她尴尬得无地自容,更加上柳春帆眼光扫射,不痛不痒的讲了几句双关话,简直比打她,杀她还要难堪,特别是说完之后的那一眼,使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险些掉下眼泪来,正想发作,但凭什么理由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听:“霞青,在那里呀?”

    一声洪亮而苍老的声音在叫着,这时小姑娘如逢大赦股的答应着:“爷爷,我在这里。”

    随着转身,无趣地,备受委曲地,很快跑回去。

    当时众人见已无事,也就散去,不过对这三位神秘样的人物,深感疑惑,所以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着,特别是那二个精壮汉子,有些鬼头鬼脑,不自主的向这三个人偷瞧了好几眼。

    店主、账房,也闻声而来,忙着向三人打恭作揖赔不是,延请到上房奉茶,把个柳春帆倒开得不好意思。遂捡了颗最小的珍珠,交给账房说:“请帮忙把它卖掉后存在柜上,请先拿白银壹仟两出来,买几套上好衣料,做些衣服,并开桌上等酒席,好让我们填填肚子。”

    账房连连应诺下去,不一刻酒席来了,三人因四年来没吃过烟火,吃起来颇觉有味,尤其小猴子更像个天吃星下凡,呲牙裂嘴,筷子如点,简直是囫囵吞咽,吃相好难看,当然房大头在吃的方面,也不甘示弱,二个人又是一场大比赛,只吃得杯盘狼籍。

    柳春帆还比较文雅,边吃在边想。现在三人虽然身挟重宝练成绝技,不啻衣锦之荣,但茫茫天涯,何处是他的归宿?以前当化子时,成天愁着吃的住的,倒也没有想到这些,现在可不能同日而语了,孤魂夜鬼般的生活,到处飘泊流浪,像没有根的浮萍,这样总不是久长之策!想到这里,他不禁想着了家。

    “家”是幸福的源泉,是温暖的宝藏,每一人都有个家,可是我的家呢?给洪水冲走了。多需要一个家啊虽然这时不愁吃,不愁穿,有一身绝技,而且有富可敌国的财钱,钱,钱多有什么用呢?

    钱虽然是万能的,可是,钱能买到至诚的情感,和家庭的温暖吗?

    房大头和小猴子正在赌赛吃的时候,柳春帆边吃边想,不禁掉下眼泪来。

    突然,窗前人影一闪而逝,他不禁心中一动,正想纵身查看,适值账房派人送上衣服来,衬衣裤,各式均备。是按照三人的身材,特地制备的,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账房恭恭敬敬的送上一叠银票,说:“公子刚才的珠子,小人跑了几家珠宝店才卖掉,这是五千两银子银票,小的拿了一百银存在账柜,请公子点收。”

    “这是衣服的账单,钱在一百两内垫付过了。不知道可否合身,公子请试试看,”

    柳春帆连银票看都不看一下,摆摆手说:“好啦,不必看啦,烦你另外给刚才受伤的店伙十两银子做医药费,这些就暂时放下吧。”

    账房和伙计看到柳春帆这么大方,高兴得二脚一软,又忙千恩万谢出去了。

    柳春帆趁二人忙着吃,收起银票,由店伙带同衣裤到浴间,洗过澡换了。重又回房。

    小猴子房大头不觉眼睛骤然一亮,果然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一身雪白丝织的儒衫儒巾,白底云靴,光风霁月,丰神隽永的美少年,谁会想到是由化子出身的呢?

    二人看到春帆这漂亮的真面目,不禁喜极忘形的,将油泥脏手在身上擦了擦,跑上来看个不停,小猴子一面啧啧的说:“阿帆,没想到你原来这样漂亮,别说小妮子看了会动心,就是我小猴子看了,也”

    说着把头摇了二下,突然,头上“喀”被房大头敲了一下。

    “小猴子呀!你那副相,别把阿帆的衣服弄脏了。”

    “你也不见得比我高明得多少?大头鬼,我丑,你可臭美到那里去?”小猴子马上反唇相讥着。

    “好啦!.二位吃饱没有,吃饱了,去浴室把衣服换掉。”

    柳春帆忙打断二人的话头说着,一面叫人带二人去更衣,一面沉思着今后的去处。

    猛听窗边有窃窃私语之声,心中疑虑顿起。遂不动声色,及至听得窗外人声远去,起身蹑走跟去,果见刚才行动诡诈的二个人,轻手轻脚地跑进一间客房。

    柳春帆二脚微蹬,身如游龙,跃上一株大树,借荫蔽身,向房中一瞧。刚才二人,正恭敬地向着另二人说着话,二人皆面向窗子,故瞧得非常清楚,上首一个,长得虬髯突睛,面色微黄,身材高大,另一个穿着非僧非俗袍褂,短小身材,脸庞阴森削瘦的中年汉子。

    上首那个大汉似不耐烦地,用极粗犷的语气说:“那小子既敢大胆露白,必定大有来头,既不像六派门中人物?管他,今晚先动手再讲,凭我‘丧门神樊正冲’和你‘阴世秀才常子清’二个伸手,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还弄不下来吗?”

    那阴世秀才阴恻恻的几声干笑说:“话不是这么简单,谁不知道,仙窟附近,是卧虎藏龙之地,我们身负重任,万-阴沟里翻了船,真丢尽了我们天南帮的脸呢。尤其中午来的那小娘门和糟老头,就像昆仑三子中的沧浪叟,和绿牡丹,如果没有周密计划,帮主责怪下来,谁吃得消?”

    “师弟,你没有看到那小子的货色,一颗珠子可以值几千两,要是我们二个能弄到手呵,一辈子再也不要冒风险了,如果得手,送一半上去,那一半也够我们享受一辈子啦,你还犹豫什么?”

    “至于沧浪叟,谅他也不敢挑我们天南帮的梁子,倒是那娇滴滴的小娘们,我看得有些动心,干脆一举二得,人财兼收,你的意见如何?”

    阴世秀才对柳春帆的大批宝珠,和美艳的姑娘,早就动心,只是为人机警,恐怕出事,今见丧门神意志坚决,也是利令智昏。二人商量决定,是晚三更动手,时语声转低,柳春帆遂跃身回房。

    房大头与小猴子业已换过衣服,虽然貌不惊人,但原有那股寒酸之气,已一扫而空。

    梆春帆遂附着二人耳朵,低声说了些话,二人都高兴得跳起脚来,当下吹灯,柳春帆与房大头换了房间去睡。

    天刚交三更,正是夜深人静时候。

    上房园里窜出四条黑影,蹑手蹑走摸到柳春帆房间的窗下,轻声撬开窗子,房中的鼾声依然如故,进房的二个贼人不觉心中大喜,暗想便宜了你,叫你做个糊涂鬼,也好省担些心事。

    摸到床边掀开帐子,举刀就砍“呛啷”二声,震得贼人虎口血出,手中的单刀几乎脱手,但鼾声如故,骇得他忙向外窜,同来望风的人,早已不知去向,益发使二人惊慌急忙跳上房落荒而走。

    把风的二贼,正是丧门神与阴世秀才,正喜二人得手之际,忽闻耳边似乎哧的一声冷笑,二贼是天南帮高手,听此笑声,便知不妙,遂飞身上房四顾,那有人影,心中正在疑惧之际,忽见一颗似灯似星的火光,在前面二丈远的草上滚来滚去。

    二贼心中纳闷,紧步追下,那一点火光似已通灵,二人老追不上,一晃眼已到墙边,那怪火竟会飞越出墙,二人更为奇怪,齐跺脚向墙上纵去,那知两足刚离地,仿佛被人在足踝上捏了一下,出其不意,差点没摔倒,幸而二贼功夫深湛,尚未受伤,急回头探望,除去空园中一片荒草及幢幢树影外,别无他物。

    及至纵身上墙,这一耽搁,火光早就不见,心想有异,回至原处,见窗内灯光已亮,进房动手的同党,早已不知去向,而那身怀重宝的三人,早已坐在室内聊天,不禁一惊,心知今晚不能讨好,急速回房。

    房门中早已大开,里面黑漆一片,不知谁恶作剧,地上横着二物,因进门匆促,险些把二人绊倒,气得二人,七窍生烟,但又不敢声张,俯身一摸,地下的人显然是被人点了穴道,心知是自己人,遂解了穴道,问知系在荒郊遭人暗算,被人挟回。

    二人直如哑子吃黄连,说不出苦来,遂命二人去睡,阴世秀才与丧门神遂分头上床。

    丧门神闷了一肚气,摸回床边,猛觉闻到一阵臭味,但忙中也顾不得查看,嘴里不断咕哝着,人却往床边坐下,只觉从裤裆里冒进一股凉气,屁股早已湿透,直把这杀人不眨眼的丧门神吓得跳了起来,这一跳“唿噜”一响,随即听到水流之声。原来不知谁在他床沿上放了盆尿水,刚才-屁股坐在水里,脚底一软,心一唬,早把盆尿水侧翻在床上,一股臭气薰人。

    丧门神恨极,正想破口大骂,立见一条瘦小身形向窗口跳出,那容他逃走,立刻翻手拔出“哭丧棒”似的兵器,也跳出急追,但那身影轻快,丧门神刚跳出窗口,那身影早就不见,但觉后面似有人声,盛怒之下,那还顾得许多,全力将棒一招“黄龙翻身”换形易位,对那人挥去。

    那人未防此变,忙侧身躲避,连声说:“师兄,是我,是我呀!”

    丧门神一听是阴世秀才的口音,收招不及,余劲仍凶,猛听“哗啦!”一阵巨响,整个门窗被毁。

    原来阴世秀才正上床睡,猛听丧门神那里“唿噜”声音,复听他猛出窗追敌,放心不下,急忙起床跃出窗口,只见丧门神一身臭味,神急气坏地,站在那儿发怔,正想上瓣劝他,万不料他反手扫来,心知厉害,急转身闪避,已将门窗打塌。将全店之人业已吵醒。

    店家及客人,齐围过来,连问何事,见丧门神手提带刺铁棒,气急神张,活像凶神恶煞般,加以骚臭薰鼻,阴世秀才也气得脸孔发白,尴尬得说不出所以然来。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心知是有人暗算,吃了大亏丢了人,还只能闷在肚里,掏出银子赔了修理费及住宿费。

    四人再也无颜留恋,连夜离店走了。

    这些好戏,当然是柳春帆等三人做的杰作。

    房大头穿上“归元神衣”挨二刀,根本没事,贼人骇逃,柳春帆正想追去之时,突见白天那位绿衣姑娘捷如飞鸟,绿影晃动,素手扬时,二贼早已摔倒一边,心知绿衣女郎定系帮忙而来,早把白天的愤恨化为乌有,激起一阵感激之意。

    又见绿衣姑娘轻哼一声:“仙窟附近,岂是你天南帮徒猖狂之地,今天饶你不得。”

    正想下手结果二贼时,陡见白影一晃,一股掌风将自己指风震开,一位俊美绝伦白衣少年儒生,立在身侧,正含笑说着:“姑娘手下留情,谅此毛贼,何劳污姑娘玉手今夜的节目,我们早已排定,如有兴趣,但请看后面好戏。”

    绿衣女郎秀目一瞟,正是白天那化子般的少年,不觉粉颊含羞,心头似鹿撞,大异平日豪放态度,低声回答,那声音低得像蚊鸣地说:“好戏当然想看,可是那二贼是南天一怪的徒孙,手下却有几手,不知你有无把握胜他?”

    话里好像十分关心似的,柳春帆不觉心中一甜,又见姑娘吹气如兰,一股幽香扑鼻,更使他有些意乱心慌,好半晌,才呐呐答道:“请放心,谅几个毛贼,还自信能够应付,多承姑娘帮助,来日再谢。”

    说毕,一副俊脸,更胀得血红,好在星月昏沉,尽可掩盖羞意,遂更不多言,身形晃时,连同地下二贼,早就不知去向。

    回店后,天色大亮,好在三人略事养神,即可恢复疲劳,梳洗已毕,正待用餐,忽闻店伙入报,有客来访。

    柳春帆满腹狐疑,心想,我三人自小孤苦,那有熟识之人,正疑惑间,房门口一声爽朗,笑声,直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笑声未落,门开处早就走进二人,前一位身材高大,白发长髯,身穿青衣长袍,年约五十余之老者,但见他步履轻盈,鹤发童颜,双跟微露威光。

    后跟一妙龄绿衣少女。

    柳春帆一见就知是四年前在仙窟前所见到的,昆仑三子之首“沧浪叟李子彬”后面即是“绿牡丹李霞青”亦即昨晚帮助捉贼的女郎。

    柳春帆见状忙起身,率二人相迎,老者忙说:“大清早来打扰小哥们,实不应该,小孙昨日冲撞了三位,特地向小哥赔罪来的。”

    老者说毕又注视着柳春帆,哈哈大笑几声。

    这沧浪叟是有名人物,与柳春帆素不相识,何以冒昧来访三人,何以四年后仍居在此,这要重新掉转笔尖将四年来的经过重提。

    原来当年千面隐怪,计服勾魂使者,阴阳判官后,遂即赴各地联络其他五派,而由昆仑派暗护仙窟,以免为“南天一怪”及“长山尸魔”的人物盘据,因而仆仆风尘,东上经浙境入闽仙霞岭,再沿运河北上入晋陕,然后经蜀道之天险入川,幸各派皆能顾全大局,一年后,约齐入皖会齐于黄山脚下仙窟附近共盟,武当的天一真人,青虚真人,福建少林的悟玄和尚,慈云圣尼,陕西终南的望溪野叟、逍遥医隐、云山樵子,四川青城派苍虚上人、紫碧道人,晋省五台山的伏龙大师,与七指神陀,除少数人物未能及时赶到外,大部都能参加会盟。

    孰知二魔头耳目灵通适时赶到,斯时“长山尸魔”的尸气功业已练成“南天一怪”的阴风掌也可独步武林,二魔志在必得,故倾巢而出,由于二魔连手,功力奇绝,六大门派自百二十年来,高手精英,全部埋骨仙窟,以致许多绝技秘功尽失,虽六派连手,尚受挫于二魔,惟时二魔方面牺牲亦大,已成强弩之末,故未追击。

    自此魔气益张“南天一怪”返回琼岛五指峰落魂岩以后,开创“天南帮”以其四徒,追魂使者、夺魄郎君、玉面妖姑、九尾仙子分掌刑、总、内、外、四堂,以其徒孙辈,及各路绿林巨寇,分掌各舵。其势力由两广、两湖侵及长江以南各省,一时声势浩大。

    滇西哀牢山,阴芒洞主“长山尸魔”因自视甚高,不屑建帮,然其声威,竟远达大江南北,而其徒众爪牙,更残民以逞。

    刚才的丧门神樊正冲,及其师弟阴世秀才常子清,及其二徒,乃浮梁分舵的舵主,追魂使者的得力徒弟,经常巡视于此附近,恰好是日柳春帆艺成下峰,而引起贪财被辱,二贼素性凶残,本待拚着血溅旅舍,也要对搞这无名少年,但幸赖阴世秀才狠恶,明识大体,况白天因“绿牡丹李霞青”的露身,心惧昆仑三子的厉害,故含愤退走,返回浮梁,俾以阴计暗算众人。

    自四年前仙窟前六派与二魔大会,六派失利后,亦积极分赴各路,延请世外高人、隐侠,以赴与二魔约定之五年后再会他窟之期,而仙窟附近。仍不时由昆仑负责看顾,以防二魔偷袭。

    沧浪叟率其孙女,常居于九华峰一带隐地,是日适下山采物,宿居此镇,白天绿牡丹李霞青因欲仗义,反遭难堪,小姑娘自小失去双亲,依祖父母长成,平素随祖遍走江湖,颇为自负,加以娇惯成性,何尝受过委曲,斯时被沧浪叟叫回房后,沧浪叟见她形容大异往昔,秀目含珠,似若受辱,经多方探问,姑娘只是坠泪无语,是晚,闻隔壁丧门神二人私语,复见一白衣俊美少年藏身林溪之处,又见姑娘似十分关注那人,始悉其意。

    沧浪叟一生行快,嫉恶如仇,对丧门神与阴世秀才之阴计,自必伸手揭破,但事关白衣少年,且心知其孙女心意,及其功力,足胜二人,故放心由其独自相助,藉以促成二人见面机会,孰知二人皆面嫩恼羞,柳春帆虽因而消除姑娘白天的误会,但仍不敢多说话,故姑娘无奈,返舍后纠缠沧浪叟来与三人打交道。

    沧浪叟虽名重武林,一代豪杰,但半生孤独,故爱此女胜若掌珠,同时带她遍走江湖,也希望能替她早找合适对象,以了心中悬事,但绿牡丹心高气做加以美艳娇绝,武功奇高,故多年来无一人能蒙其稍顾,故沧浪叟心中虽急,但不能明显说出来。

    今见其忽失往日巾帼须眉气概,茫然若失的样子,心知有异,沧浪叟老于江湖,经多方探问,从口风中了解端倪,复经其纠缠,心想是怎么样的小伙子,值得小妮子迷恋,复闻其敢挟重宝露白,夜来嬉弄二丑之事,知道其身手必是不弱,故一早即来过访。

    沧浪叟毕竟非凡,看到柳春帆风度翩翩,俊美绝欲俗,虽不甚明了其身世,却不由心中暗许,心想:“怪不得霞青这丫头失魂落魄的心神不宁,如此俊绝的人品,真是我见犹怜,何况是怀春的少女呢?”

    沧浪叟刚想完,柳春帆早就上来见礼躬身答道:“小生柳春帆昨天是一场误会,夜来多蒙姑娘授助,尚未致谢,及蒙前辈青睐光临,尚请不吝指教。”

    又指着二人介绍道:“这位姓柏名小虎,这位姓房,都是我结拜好友。”

    沧浪叟随连声带笑:“久仰!久仰!”

    复自我介绍着说:“老朽李子彬,人称‘沧浪叟’,这是小孙女李霞青,人称‘绿牡丹’。”

    说着拉过躲在身后的绿衣姑娘给三人介绍见礼。

    这时真把天不伯地不怕的“绿特丹”直羞得霞飞双颊,回身低首,讪讪不安。

    上前向三人施礼后,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猫似的,紧依着沧浪叟。

    当下沧浪叟细问三人的身世,及何去?何往?

    柳春帆除瞒了在仙窟的经过,另诌一篇经过,但说蒙一隐名怪人,带去习艺,今奉令下地行道,师门渊源不敢奉告,目前尚未决定去向。

    沧浪叟听三人不是六派门下,心知不便多问,并听三人未定去向,遂又朗声大笑道:

    “如不嫌萍水相承老夫蜗居即在近处,倘蒙光临,使蓬荜增辉,不知小哥意下如何?”

    小猴子与房大头向来完全以柳春帆的意见为意见,所以没有说话。

    柳春帆心里本想乘便返原籍准阴,查看被洪水冲走的家,是否已旧观,俾得重温天伦之乐。

    今见沧浪叟诚意相邀,又见绿特丹默默无言,含情脉脉的焦急眼光,偷偷的窥看自己,不忍辜负伊人心意,遂起身谢道:“多蒙前辈抬爱,感谢不尽,只是小可三人无端打扰,是否太嫌唐突?”

    “那里,四海之内皆兄弟,蒙小哥不弃,老夫先此谢过。”

    沧浪叟说着又连声大笑,并转眼向绿牡丹示意,羞得小姑娘虽喜在心头,笑在眉尖,但毕竟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店伙送上早餐,柳春帆忙命收下,另送上好筵席一桌,请二人入席,聊尽地主之谊。

    一席酒直吃到午间始毕。

    当下算过店账,账房送上剩余银两,随着沧浪叟离了小镇,取道九华山紫青峰,隐贤谷而来。

    这天正是风和日暖的天气,和风早就吹绿了江南的杨柳,一路上惠风和畅,花香扑鼻边走边聊,顷刻之间,已达九华山脚。

    进入山区后怪石迎面,曲涧荣回,峰峦耸天,沿途山风指面,景色宜人,紫青峰半里外绕着清溪湾流上,横一座独木桥。

    过桥,始达“隐贤谷”此谷在峰之半腰外围,谷口峰峦并列,谷内是一片平畴,绿阴深处,隐现一角红墙,穿过叶林,一座巍峨庄院呈现眼前。

    时已黄昏,金鸟西沉。

    紫青峰原系荒领,为九化支脉,三年前,沧浪叟为“仙窟”之事,而移居来此绝谷,加以人工的修建,几年来成为世外桃源。

    此谷形势险要,外有断涧溪流,内则林峦阻道,庄院则依山而建,谷外数里之遥,皆历历可见。

    沧浪叟之妻“花雨银燕”袁凌红,乃早年终遇掌门一元子之女,一元子及其子媳仙窟遭劫,遗孙“金笛秀士”袁鹗依沧浪叟扶植成人。早年在武林亦颇负盛名,善使独门兵器“银燕鞭”内含机纽,百步之内,形如花雨,黑道之人,莫不闻名丧胆,袁凌红即赖此成名,中年以后,即绝迹江湖,相夫教子,及至晚年其独生子及媳双亡,遗孤孙“绿牡丹”全由其一手抚育。

    其内侄“笛秀士”袁鹗,乃终南门下“追魂金笛十二招”独步武林,娶妻萧霜玉,人称“凌波仙子”乃终南“望溪隐叟”之爱女,轻功绝顶,子女三人。

    长女袁青娥,与李霞青同庚,次女素月小二岁,其子正逸,年仅九岁,皆得其双亲之绝技。

    沧浪叟有三徒。

    “神拳金刚”佟大魁居长“穿云燕子”吴斌居中“小金刚”任德庚居末,皆是武林成名人物。

    以上诸人,皆随沧浪叟集居于此,是日“穿云燕子”在堡楼望沧浪叟归来,迅即转告各人,齐皆出庄相迎。

    沧浪叟皆-一为三人介绍。

    李霞青这里时,已恢复了天真娇态,撒娇撤痴的向其祖母袁凌红怀中一倒,惹得大家都不禁大笑起来。

    李霞青一时忘形,不觉粉颊通红,看了柳春帆一眼,但见他俊脸含春,正看着自己微露笑意,更使她不知是兴奋,抑是羞愧,益发不好意思,遂仰首向一中年妇人问道:“舅妈,青娥、素月二个表妹及正逸表弟怎不见呢?”

    那富丽型态的中年妇人,微含笑容回答说:“青儿、素儿都在后房,逸儿刚在这里,一下子不知跑到那里去了。”

    随着,李霞青像翩跃的蝴蝶一样,喜气洋洋,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内室去了。

    众人伴着三人,进入大厅落坐。袁凌红一双老眼,一直就没有离开柳春帆的脸,慈祥的脸上,满布着笑容。拉着柳春帆的手,问东问西的问着。

    柳春帆幼年遭变,到处流浪,从未享受过天伦乐趣,一旦得到年老慈祥的老婆婆关顾,分外有一份特殊温暖的感觉。对袁凌红的问话,除了“仙窟”的隐秘,受“怪侠”遗书誓言所缚束以外,另编一套习艺过程的情节。

    袁凌红听他遭遇如是之惨,更对他怜惜中产生了一分爱意,安慰着他说道:“小侠如果不介意,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一样,尽管不要客套,这里的人,反正都不是外人。”

    柳春帆很感激的说:“蒙婆婆爱顾,在下非常感激,只是二位结拜小弟,粗鲁顽皮,恐多有不便。”

    袁凌红听了忙说:“那有什么关系,等会你看到小调皮鬼逸儿出来,你就知道他才淘气呢?”

    是,后厅传来一片扰嚷之声,一个脆而且甜的嗓音传来:“妈!你瞧逸弟,把我身上抹得全是泥土,天都黑了。还要赖着要我跟他去钓鱼。”

    说着,一阵匆促的碎步声。

    一个粉装玉琢的大孩子飞也似的跑出来,活像戏台上的小丑,葱绿的短衫裤上,头脸手上,黄一块、黑一块的涂着泥沙。抱着中年妇人的双膝,嘟着小嘴顽皮的说:“妈,二姊好坏,不伴我去玩,还要打我”

    还没说完,后厅像卷风似的飘出一位白衣女郎,像深谷幽兰,雪里寒梅,美艳而又清逸,秀美中透着一派英挺浚逸之气。

    但见她杏眼圆睁,指着白罗裙上的泥迹说:“妈呀!你看,你看我衣上的泥。”

    说着,又想去捉住正逸的小手,猛抬头,看到沧浪叟旁边的房大头,和小猴子,面色一怔,随又看到与袁凌红正在絮絮而谈的柳春帆,不觉一惊,呐呐的怪不好意思起来,美艳的脸上,像涂上一昼薄薄的胭脂似的。

    接着,又是一阵嬉笑之声传来,那银铃般的轻笑,却似玉盘珠落,笑声中夹着细语骂声:

    “不来啦,青妹怎么老喜欢取笑人家,早知你这么坏,我才不愿意告诉你呢,等会你见至他”

    “他?他是谁呀?”

    “坏丫头,刁嘴多舌,看我等会饶你不?”

    “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一连串的轻语中,带着笑声,从大厅门里,走出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前面走的绿衣绿裙,长得黛眉如昼,眸若剪波,如云秀发,樱桃小口泛春浓,带厌桃腮春意盎,仙袂飘飘,瓤犀微露,正是“绿牡丹”李霞青。

    后面紧跟着的一个,长得眉眉如远山,鼻如琼瑶,樱一口朱唇,用衣袖半掩,露着一副我见犹怜的姿态,身穿浅红劲装。一看就知有一身武功。

    浅红衣的女郎,向大厅内众人,轻轻一瞟,特别看到柳春帆那潇洒的风度,不自觉的霞飞双颊。

    这两个绝色少女进入大厅后,仿佛春风煦阳同时吹照,大厅内的空气,也顿时一变。

    两个少女莲步款款,来到沧浪叟面前,浅红少女樱口微绽,轻唤了声:“外公。”

    沧浪叟微笑颔首,随即对着袁青娥、袁素月、袁正逸三个笑着说:“快来见过客人,逸儿、素月这么大了,还好意思斗嘴撒赖,也不怕客人见笑。”

    随又对着柳春帆等说道:“不怕小哥们笑,这几个孩子,可给她们宠惯了,成天价打闹。”

    二位姑娘红着脸与小孩,齐上来见过礼。

    袁正逸见到小猴子那副嘴脸,不禁扪着嘴想笑,但一见房大头那副模样,却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好在房大头与小猴子还只是大小孩,而且平素也是喜欢开玩笑惯了,非但不见气,反而更觉得他稚气可笑。

    房大头不知怎的一下心血来潮,忙向柳春帆低低的说了几句话,只见柳春帆微微点头说:

    “好。”

    房大头忙从腰际解下一条,金光闪闪的细长火蛇来,说:“前辈,这条火蛇是昔年在山中捡来的,晚辈留着反正朋,想送给小弟弟玩,请收下吧!”

    沧浪叟一看,是件稀世宝物,忙说:“那么好的东西,怎可以劳惠呢,不可以!不可以!”

    话没说完,袁正逸早就跳了过来,一手抢过,笑着说:“谢谢胖大哥,我先收啦,爷爷最不疼我,每次来的客人要送东西给逸儿,都说不要,人家又不是送给他的,要他假客气什么?胖大哥你说对不对?”

    这段话,只笑得大家都前仰后合,三位少女,直笑出了眼泪,捧着肚子叫妈。袁素月带着笑走上去,括了他几下鼻子说:“厚脸皮,见了人家的东西就想要,还亏你说得出口,真死不要脸。”

    说笑之间,这时大厅上早摆上了丰盛的酒席,男女各自分别入席。

    酒席之间,小猴子虽是有名的号歹,但今天受柳春帆的目视传语,却也特别显得斯文。

    饭后,各人又复闲聊着,沧浪叟与“金笛秀士”对柳春帆特别喜爱,所以问的事也特别多,柳春帆虽没有受过正式教育,但有三年的江湖经验,加以仙窟四年中,自修的进展特快,原本聪明绝顶,复经吃了太多的灵丹妙药,仙果灵草,故悟解及记忆力特强;对二人的问话,皆能对答如流,益使二人心折不已。

    房大头跟小猴子,与沧浪叟的大徒儿“神拳金刚佟大魁”三徒“小金刚任德庚”地惺惺相惜,一见如故,如前生有缘,娓娓而谈,未几即成莫逆了。

    小玩皮袁正逸见房大头怪形奇相,加以刚才送他一条金光灿烂的玩意,益发对他有好感,问长问短,纠缠不休。

    夜深了。

    “逸儿,快来睡吧,好让客人早些休息。”

    左厢房传来萧霜玉的唤声,接着又说:“素儿,去拉逸儿来睡。”

    沧浪叟与金笛秀士看看天色,也知该休息的时候了,含着笑意,由金笛秀士及佟大魁等引导柳春帆等三人去安歇。

    穿中厅,-经走廊,走廊上移植了一株千叶菩提,绕着竹架,掩得廊顶紧密,此地是花雨银燕袁凌红的佛堂,再穿曲径,几经转折,这才到后园,此地遍植修竹,间植着苍松翠柏,四时花草,一片清香迎鼻,骤觉身心爽快。

    修竹后三间书房,即是柳春帆休息之处,互道晚安,各自回房睡了。

    “胖大哥,快开门,同我一齐去玩,胖大哥真不怕羞,天这么亮了,还这么懒睡。”

    “逸儿,总是那么讨厌,客人还没起床,就赶到这里来吵。”

    东方刚露出曙光,残春尚逗留在树梢,隐贤谷的客舍里,就传来一阵紧急的打门声,一个穿着深红衣裤的小孩,和一个脸如黑炭,粗眉大眼年约二十左右的劲装少年在对话着,袁正逸红喷喷的小脸显得一本正经似的,回过头来向黑少年说:“任叔别多管闲事,从今以后,逸儿不跟你玩了,我要胖大哥伴我玩,胖大哥比你好,不像你是个小气鬼。从不送一件好玩的东西给逸儿。”

    小金刚任德庚看到袁正逸那副样子,不由大笑起来,一面羞着他说:“厚脸皮,只想跟人家要东西,看你像不像小化子?像不像山后的小猴子?”

    “哼!小叫化,小猴子,你自己才像小叫化小猴子呢?”

    任德庚那句话,把袁正逸逗急了,不觉大声的嚷了起来?

    猛然,房门开处,小猴子连腰带尚未整好,急忙的跑出来笑着说:“谁把我的绰号告诉你们的?一定是大头鬼,我看他鬼鬼祟祟的一定是他。”

    房大头刚收拾了房间跑出来,拉着袁正免的手说道:“刁钻古怪的小猴子有事就赖到我房大头的身上,看样子,你是把我吃定了。”

    小金刚不知他们是开惯玩笑的,正想去劝。柳春帆也正走了地来,笑着向各人打过招呼后说:“做客人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刚起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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