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把巴图弄出来,俄国人为了要维持“人进入了图画”的鬼话,可能会把他一辈子关在不知什么地方,或者干脆把他杀了灭口。”
我也不禁感到一股寒意,特务本来就什么都做得出来,俄国特务,不择手段,自然更不在话下,巴图“进过图画”一次,再出来,他自己到处宣扬,现在又进去了,不再出来,还有人作证,他的作用消失,杀他灭口,自然是最正当的处理方法,看来我真还得快一点才行。
我苦笑了一下:“那得快点进行,你对于他在何处,有没有概念?”
水银摇头:“得靠你到处去打听。那地方,实在没有多大活动的余地,像那两个小女孩,她们曾巴图在一起,俄国人一定早已知道”
我双手由自主,握紧了拳,水银忙道:“放心,我早就算准了,俄国人不在画上放偷听器,也就不会承认他们曾安排什么,一定不会对她们怎么样,会让她们平平安安,知难而退,说不定再作些安排,使她们相信巴图真的进入图画中,再藉她们的口把事情宣扬出来,这中国历史上,好像有一个这样的故事。”
我知道水银是指三国演义上的蒋干中计一事而言,看来水银说得很有道理,两个小家伙不会有什么危险,连带我,只要不发现他们真正秘密,多半也能“逢凶化吉”真正的危险是巴图!
我托着头思索,盯着那幅画看,水银利用了一具小巧的无线电话,下达了命令。
水银这家伙,倒有点够意思,他竟然和我一起上了飞机,这使我兴起一个念头:他的手段绝不高尚,十分卑鄙,我考虑是不是当我向下跳我时候,把他硬拉下去,至少也叫他吃点苦头。
但是考虑的结果,还是叹了一声算数——我毕竟不是温宝裕这样的年纪了,做事,想得太多,三思而后行,这实在不是好现象,想到立刻就决定,这才是勇往直前的一股冲劲!一上机,水银就交给了我一包东西。
飞机虽然小,但是飞得相当高,在密密的云层中飞,驾驶员是一个身形很高的小伙子,虽然担任的是秘密任务,可是绝不沉默寡言。他在把降落伞交了给我之后,在整个驾驶过程中,几乎都在对我说话。
他不久之前才送走了良辰美景,小伙子对良辰美景的兴趣,简直到沸点,连连问:“东方女孩子全是那样?全那么可爱?”
我懒得和他多说什么,他一副心痒难熬的样子:“这两个女孩子,真大胆,说是从来也没有跳过伞,可是舱门一开,就像两朵云一样,飘了下去,我将军,我违反了规定,在上空多打了一个盘旋,确定她们打开了伞才回航!”
水银闷哼一声:“就这一个盘旋,可能使你被俄国发现。”
小伙子热诚之至:“我总得确定她们安全才放心。”
我讥讽他:“安全,她们着陆之后,不知多少军队民兵在等她们,等她们到了西伯利亚苦工营,她们才真的安全了!”
小伙子大是吃惊:“不会吧,她们那么可爱,谁会加害那么可爱的小天使?”
看来小伙子的脑有点不怎么清醒,所以我和水银,只有相视苦笑。不一会,飞机又急速降低,小伙子这时,倒又表现了他专业的机警:“俄国人本来在俄芬边界,防备不是很严,因为芬兰人一直很忍让,近几年,西方世界利用这一点,甚至中国,也经由芬兰边界派人进去,这才严了一点,有相当数目雷达站,我们要降低到雷达站侧不到的高度飞过去,这需要相当技巧。”
我皱眉:“不见得上千公里的边界,全在雷达探测的范围,为什么不避开?”
小伙子笑:“没有雷达站的地方,地面巡罗严,反倒不如在空中飞行技巧避过去好!”我在他肩头上拍一下,表示赞赏他的勇气,他很高兴,益发卖弄,飞机在最低时,几乎就是贴着下面一大片一大片的森林树掠过去的。
然后,飞机又升高,他吸了一口气:“好了,这是最适宜降落的高度。”
我站了起来,到了舱口,转头对水银道“我曾考虑过你一起拉下去!”
水银泰然:“你不会做这种傻事,万一,事情和我们的估计不同,你可以提出见两个人,老狐狸,或者盖雷夫人都可以。”
我苦笑一下,找开舱门,寒风扑面,如朵针刺刀割,我拉好防风镜,一纵身已向下跳去,抬头向上看,飞机竟然也打着盘旋——不知是驾驶员自己的主意,还是水银将军的命令,他们的行动相当涉险,而且毫无意义。但有时毫无意义的行为,很能令人感动。
身于下落了几百公尺,拉开了降落伞,徐徐下降,降落在一片林子的边缘,相当理想,地上积雪甚厚,当双脚插进积雪中时,感觉十分异样。
我提起降伞,先进入林子,藏好了降伞,打开水银给的包包,检查了一下,水银准备得十分充分,有的假的证件——我是来自东方,海参威的一个出差官员,工作单位是“海参威专区气象局低温研究所研究员”有着极完善的证件。他的工作效率之高,令我惊叹,我就无法想像他什么时候替我拍了照;可以放在假证件上——后来才知道他随身带着钮扣大小的超微型摄影机。
包中还有钱和其它应用物品,足可以提供我行动上的方便——自然,这一切,只能骗骗普通人,遇上了真正的特务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处。
更有趣的是,还有一幅地图,地图上标明我降落的地点,也指出步行三公里,就可以到达一个小镇,那里,有火车通向列宁格勒。
看到了这幅地图,我心中不禁生出一线希望:要是良辰美景以得到的是同样的地图(水银曾不经意地透露过她们会到列宁格勒),她们在雪地上前进比我快,但这种小镇上,火车班次不会太密,说不定我赶到的时候,她们还在车站候车!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我精神为之一振,先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找到了一条小路,在走了大半公里之后,又在公路旁的几间农舍的墙角处,偷了一辆脚踏车,自然更缩短了赶往小镇的时间。
等到我来到小镇的火车站时,正是凌晨时分,火车站的候车室中,一个人也没有,冷得像一个大冻房,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老头子,知道每天只有一班车,早上七时到达,驶向列宁格勒另外一班,早上八时经过,驶向相反的方向。
我不禁大喜,因为,除非良辰美景放弃乘搭火车,不然,她们必然还在附近,而且,我甚至不必去找她们,她们要搭火车,两小时之内,必然会自动出现,因为现在快五点了。
我向那老头子买了票,老头子老得连看证件的气力也没有,我找到了暖气的开关,自行打开暖气,车站中总算有了点生气。
在不到一小时的时间中,陆续有人来,我又趁机问那老人,有没有见到过一双穿着红衣服的少女,那老者却膛目不知所对。
将近七点钟,至少有三十多人在候车,可是良辰美景还没有出现,我有点焦急,心想她们要是先走了,利用了别的交通工具,那就麻烦了,追到列宁格勒那是一个大地方,如何再去找她们?
越是想时间慢点过,时间过得越快——这和越是想时间快点过,它就过得越慢一样——火车居然准时,呜呜叫着,驶进了站,所有上车的搭客,必须三分钟内上车,良辰美景没有来,我无可奈何,只好上了车,车厢十分空,服务极佳——我绝未想到,苏联的火车,有那么好的服务,一个扎着辫子的列车员过来,问我想喝点什么,我要了一杯咖啡。
端上的是一杯热气腾腾染咖啡,我心满意足地喝着,一股暖意,在体内循环,我闭上眼睛,车厢在有节奏地晃动,驶过路轨时又发出有规律的声音,车厢的暖气适中,这令我产生一股懒洋洋的舒适,而且又着实相当疲倦,所以不多久,就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便被一阵十分异特喧闹声吵醒。
那是许多孩子在一起吵闹说笑的声音,充满了童真、欢乐和热闹,虽然有时,孩子的尖叫声,会相当刺耳,但只有心理正常,听到这种喧闹,总会感到十分高兴,生气勃勃。
身子仍在摇晃,火车还在隆隆作响,我可以肯定,自己还在火车上,我懒得睁开眼来,心想:我睡的时候,火车又靠过站?上来了一群孩子?
我感到有孩子在车厢中追逐,有几个不断撞在我的座位上,同时,我也听到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女性声音,不住要孩子安静些。
这时,我已隐约感到,虽然不像会有什么意外,但一定已经有意外发生了,也就在这时,我听得那动听的声音在叫:“彼德,安芝,不要打开窗子!”
我陡然震动!
彼德,安芝,是很普通的名字,可是,一群孩子,一个动听的声音(发自一个女教师?)还有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却一下使我想起,那失踪的小学教师,那些小学生,那幅画!
他们全是从画中出来的人,还是我现在已经进入那幅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