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将近个半月的寒衣假进入了尾声;天气亦跟着彻底转凉了,偶尔几个大晴天,早上夜里还是冻得人直哆嗦,连带着城里又掀起了风寒的病潮。幸好江府早有应对,一应的孩子都没事,才能赶在这天往书院去。
这一大早的,三娘子被靖妈妈从被窝里拉出来,絮叨叨的念着要注意的事,可真让三娘子有些难受了;本来她还想发发起床气,可看到靖妈妈双眼有些泪花的时候,所有的情绪突然都消失了,只能愣愣的看着靖妈妈拉着她穿衣、梳头、描眉、点唇,那感觉怎么特别凝重呢?
学堂不能带太多人,若要让靖妈妈跟着自己去洗衣打扫卫生,三娘子又觉得太大材小用了些;而且夏雨、冬雪两个丫头也需要这样的机会来跟三娘子多相处,所以三娘子才没有让靖妈妈去书院;如今靖妈妈现在这模样分明是不舍,这才让三娘子有些说不出话来。
待完全了程序,三娘子却不起身,而且有些担忧的问道:“靖妈妈,你别担心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靖妈妈一听手上的毛巾都差点扔掉了,只强忍着没有回转身,但那轻颤又哪里能逃得出三娘子的眼睛?原来不知不觉里,她的身边已经有这么离不开她的亲人了呢!虽然跟靖妈妈只相处了几个月,但是就这样分开,似乎心里真的很难受呢?一想到要很久才能见到靖妈妈,三娘子突然有些眼眶湿湿的。
梁初初,你怎么了?你不是一向最理智的么?怎么可以这么容易就掉眼泪?三娘子忍不住在心里质问自己,不过下一秒她又忍不住辨道:我都不是梁初初了,我是江蕙雅!江府的三小姐、靖妈妈眼里的姑娘,丫头们眼里的主子,她不再是那个独立自主却又孤独少爱的梁初初,而是这个看似无爱卑微其实有许多人关心的江家三小姐了!
“姑娘,你放心吧!老身在这里给你守着院子,等着姑娘回来!”靖妈妈用怪异的声调说道。
听了这一声,三娘子确实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此刻,或许大家都不再说触碰那难言的心疼才是上策;早餐一应是她喜欢吃的,而且份例足样式多,早超了平时的样例,三娘子清楚这是靖妈妈的一份关心,因此每份都尽量去吃上一些。
刚放下小碗,便有丫头匆匆跑来,说是太太已经到了东门那,让三娘子赶紧准备好带着丫头过去;这便是要给她们送行了么?三娘子只能招呼冬雪迅速准备出门;这下子红樱、碧柳和夏雨三个丫头站在一排,有些怨气有些难舍的盯着三娘子和冬雪,直恨不得要哭一场才好。
三娘子早不是寻常人,面上的情绪也早已收得很好,虽然眼眶里有一丝红意,却是淡定的吩咐道:“红樱、碧柳,我马上要走了,以后月下阁就交给你们俩和靖妈妈了,可一定要好好守着这里,平时别偷懒;说不定哪天我偷偷就跑回来了!”说到这,三娘子脸上一副等你们犯错的样子。
红樱和碧柳赶紧的点点头,脸上更是正气懔然,恨不得马上长篇大论来一表衷心;三娘子当然不会让她们说话,而是极快的对夏雨又道:“夏雨,等我走了你便收拾收拾东西,去敬怡居找吴妈妈;这回可是吴妈妈特意为你寻的差使,可一定要用心些,莫给吴妈妈丢脸知道么!”
之前的事情,三娘子早与夏雨沟通过,夏雨也知道吴妈妈关照自己,如果让老夫人开心了,自然对三娘子有好处,她也十分愿意;因此听了三娘子嘱咐的话,她立马答道:“姑娘放心,奴婢不会给姑娘丢脸的。”
三娘子笑笑,夏雨是后来提上来的,比起红樱和碧柳,她们对自己没有这么多的顾忌,因此相处更活泼些;不过如果再呆一会,三娘子怕红樱和碧柳要忍不住难过,于是拉着冬雪便往外走,极快的走出了月下阁。
靖妈妈立在院门口,看着三娘子越走越快消失的背影,早忍不住泪流满面,叹道:“真是愈发的懂事了!”显然是洞悉了三娘子这番故意冷脸的动机了。
秋风凉爽,站在廊桥上被风一吹,顿时一身清爽;三娘子心里抛下那些难舍,其实心里也是暗暗有着激动;终于她能去书院了,能踏出江府这一方牢笼,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
比起西边的宁静,东边正院、临湖居、丽容居都已经是热闹得很,丫头婆子们行走往来声音众多;有一个正院的二等丫头正等着三娘子,见她从廊桥下来便跑了过来道:“三娘子,太太着我在这领你去东门,不必去正院了;其它姑娘都已经先去了,姑娘不必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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