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沈灏心中早已经信了八分,但嘴上却依旧不肯放松,他双目充血,面色通红,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恒王当年事败后,被当场斩杀于宫中,就算……你当永宁伯府是傻子吗,怎会让柔妹怀着……就嫁给我?”
沈棠静静地望着沈灏半晌,“父亲对秦氏,果然是情真意切,她毒杀你妻妾子嗣,让你替别人养了十几年孩子,更因为要保护她和别人的血脉而杀死了和你生的女儿,到了此时,您还想要维护她吗?”
沈灏强自撑着不肯服输,“无凭无据的,难道任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吗?”
沈榕冷笑一声,“姐姐,不必再和他废话了,他要证据咱们便给他证据。”
他重重地击掌,便有黑衣蒙面人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手中缚着一个双眼被蒙住的婆子。
沈棠走过去,对着婆子说道,“我知道你原是住在城西的钱婆子,是个素有声誉的产婆,但是十四年前替安远侯府的平夫人接生之后,当夜就带着阖家老小离开了京城。告诉我,为什么?”
那婆子浑身发颤,又惊恐未定,“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黑衣蒙面人声音沙哑但带着无限杀气地喝道,“若是想要活命,那就说实话。”
那婆子双腿打颤,但终于还是哆哆嗦嗦地将实情道出,“原本那些公侯之家的夫人生产,都是有专门的产婆,根本就不用我们这样民间的稳婆。但那回不知道怎么回事,安远侯府的平夫人生产,却偏偏要用我们。”
她竭力回想,然后继续说着,“那夜同去的还有李婆子和王婆子,我们去时心里是有些忐忑的,因为来请的婆子说,平夫人不知道怎么地动了胎气,腹中的胎儿还未足月。我们平素见得多了,这样未足月而生产的,甚是凶险,运道不好的话,母子两个都保不住也是有的。”
沈棠低声问道,“你们到了侯府,平夫人的情况如何?”
那婆子困惑地摇了摇头,“平夫人当时虽然叫唤地凄厉,但我见她神色安泰,便知道这事有些古怪。果然,没过多久,平夫人就顺利生下了一名小姐,李婆子抱着那孩子给我看,那孩子虽然瘦,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未足月的。”
她压低声音说道,“我心里虽然狐疑,但却什么都不敢说,连想都不敢多想,我虽然只是个民妇,但也曾与大户人家打过交道,知道越是富贵的人家后院里头的腌臜事就越多,但这些事虽然不堪,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得的,说了就是一个死字。”
沈棠见那婆子渐渐镇定下来,心中暗想这婆子倒是个有胆色的,不由问道,“于是你便连夜搬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婆子点了点头,“平夫人打发我们走的时候,又赏赐了好多银两,李婆子王婆子眉开眼笑,但我心里却直犯嘀咕,所谓反常则妖,这事处处都透着古怪,我心里很不踏实。好在得了这么一大注财,我们又原本就有去别处的打算,因此和家里人一合计,连夜便搬离了京城。”
她拍了拍胸脯哀叹一声,又似乎有一些庆幸,“好在我们搬走了,不然的话……第二年我们使人回来打听,李婆子和王婆子在那之后没几天就死啦!一个是得了急病,一个是不小心掉了水塘,若是我没走,怕也活不了性命啊!”
沈棠凌厉的眼神扫过沈灏,又继续追问着那婆子,“你是说?”
婆子又惧又恨地说道,“平夫人根本就不是早产,她故意用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稳婆,就是为了方便杀人灭口,好遮盖她那些腌臜事。”
她话音刚落,得到主人眼神示意的黑衣蒙面男子便将婆子带了出去,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就好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沈灏双眼无神地瘫坐在椅上,默默地消化着婆子的指证,当时紫嫣出生时,他也曾有过奇异的感觉,但想到和秦氏第一次缠绵时见过红,他便不再疑她,一心一意地宠起了这个女儿来。
难道这些年来自己对柔妹和紫嫣所做的,真的只是一场笑话吗?
他不甘地捶着桌案,破碎的碗碟割破了他的手掌,刺入了他的掌心,但他不觉得疼,只是用尽所有的气力,满怀希望地望着沈紫嫣,甚至还有些祈求地道,“紫嫣,告诉父亲,这一切都是假的,都不是真的,告诉父亲!”
沈紫嫣很是害怕,她心里知道沈棠已经作好了万全的准备,今日是铁了心要将这些实情都说明白的,她不是沈灏的女儿,她的生父是恒王,这点她很清楚,所以她心中有着剧烈的惶恐,她不知道沈棠接下来还要做什么,会怎么样对她。
但唯一确定的是,绝不能承认自己知道这事实,绝不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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