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撩起,馨香满室,先是有四个内侍打前阵,然后又有四个宫女引路,将排场一一铺开,这才听到帘外有娇柔婉转的女声传来,“姐姐,今儿您的身子可舒爽一些了?”
罗贵妃穿着沉厚的贵妃朝服,头上按制戴了七翅金凤,甚是华贵,若是她的身形能再丰腴个几分,便能担当得上雍容两个字了。但她的姿容却并不是绝美,顶多算是秀丽,若真论起来,比之满菊都尚不如,与皇贵妃更是云泥之别,却自有一股弱柳扶风的娇韵,那委委屈屈的模样,让人见了忍不住就多了几分怜惜。
沈棠轻抿嘴唇,原来皇上这般藏着掖着疼惜着的,是这样一朵小白花,可能以这般平庸的姿色却夺得如今的局面的,又岂能是朵真白花?
看样子,越来越有趣了呢。
罗贵妃一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公侯夫人们便也鱼贯而入,威北侯夫人和定国公夫人一左一右紧随着罗贵妃,移动着小碎步也进了坤和宫皇贵妃娘娘的寝殿。
排在前列的那些面孔甚是眼熟,大抵都是从前坚定拥护着太子的朝臣夫人们,果然不出沈棠所料,他们在定国公和威北侯的带领下,全部倒戈转而投向五皇子。
罗贵妃轻轻一福身,命妇们便皆都跪倒在地,向皇贵妃行了宫礼,不管怎么样,只要皇贵妃还有一口气在,这大周朝的后宫便以她为尊。
皇贵妃憔悴着一张脸,勉勉强强地在满菊的搀扶下略起了起身,虚弱地摆了摆手,“众位夫人快些起来,论起来,在场的诸位与本宫都是相识了十多年的,其中还有不少长辈,哪里需要你们行此大礼?”
罗贵妃笑着说道,“姐姐向来都是宽厚的人,既然姐姐免了你们的参拜,那大家就平身吧。”
命妇们这才谢了恩起了身,纷纷伺立在罗贵妃的身后。
罗贵妃望着垂首而立的沈棠,露出兴味的笑容来,“这位莫非就是举京城都交口赞颂的安远侯府沈大小姐?”
沈棠手中端着要给皇贵妃进的药,脸色微微发红,有些手足无措地福了一福,然后低声说道,“贵妃娘娘谬赞了,小女不敢当。”
罗贵妃看了看药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倒是本宫来得不巧了,原来姐姐正在进药。”她不由分说便从沈棠手中接过了药碗,然后眉头皱了起来,“这药已经凉了,小翠,拿下去倒了吧,小红,你陪着满菊姑姑重新替皇贵妃娘娘再熬一碗来。”
沈棠忙道,“贵妃娘娘的好意,皇贵妃娘娘心领了,但这味药却正是要微凉才好入腹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便去夺罗贵妃手上的药碗,情状急切。
威北侯夫人见状,大踏步地上了前来,将沈棠拉住,笑着说道,“贵妃娘娘也是为了皇贵妃娘娘好,这药被耽搁了时辰,总是于病情不利。若是因用了凉掉的药汤而让皇贵妃娘娘的身子愈见不爽,大小姐难道能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这话中明明白白的威吓让沈棠的小脸一白,她终于还是松了手,满面不舍地任小翠将药碗端了走去,眼神中流露出悲怆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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