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墨绫的屁股就跟黏在门槛上了似的,一坐就是一下午,一双手托着两腮,眼里忧愁呆滞地望着远方。
这家店里也因为门槛上坐了这么个活宝积揽了不少生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徒弟迟早要长大的,你就别想不开了。”老人走到墨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不是啊。”墨绫烦躁道,门槛上那木头都快被他戳烂了。准确地来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就感觉自己的腹部空落落的,连带着心里也空了。
桌上放着的碗从中午开始就是空的,平时这个时候顾萧止都会去厨房给他做饭的。
他现在饿了啊啊啊啊。一拳锤向房梁,房梁没有震两下,手骨差点断掉。
眼看着老人已经拿了两个馒头走出了房门,墨绫问道,“去哪儿?”
“散步。”
“一样。”
“我走东边。”
“我走西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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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萧止不知靠在床边坐了多久,埋在双膝下的双眼浮现出了红红的血丝。
突然注意到桌子上边好像有墨绫落下的东西,用黄色油纸包起来的一大包。
是给他的吗?!
打开包裹,双眸睁大了,里面郝然堆着花花**的东西。
是鲜花饼,龙须酥,沙琪玛,绿豆糕,煎白肠。皂儿糕。粉羹。。
他又想起墨绫好像曾在他耳边嘟囔过一大串,好像是卞城的小食来着,可惜他当时只感受到耳边温热,脑中一片混沌,竟没听清楚墨绫的话。
只见这包裹里零零碎碎的应有尽有,差不多把整个卞城的小食都买回来了。
心里顿时流露出些许绵绵暖意,有些后悔刚刚用那样的态度对师父了。
外边天已经在敲晚更钟了,顾萧止才知道自己耽误了什么,赶紧推开房门马上去给师父准备晚饭。
却发现屋外竟没一个人在,桌上还摆了个空碗,干净得一尘不染,竟是从中午开始就没动过了。
师父离了他竟真的连饭也不会吃么?
真是叫人不省心啊。
“小公子你是要寻那位坐在门槛上的小美人么?”客栈的老板见状问他道。
顾萧止心下明白他是指师父,回答道,“正是。”
“他于今日黄昏便出去了,不知为何竟是如今还没回来,我们这处接近山村,常有山痞晚间出没,那位青年一个人在外恐怕不安全呐。。”
平时叫师父抗一把稍重一点的剑,师父的脖颈处都要起一片红痕,若真遇上了山匪,师父拿什么去抵抗呢?
尤其师父还长得那么好看。。
早就听闻卞城民风颇为开放,像那些地痞流氓欺占柔弱貌美男子早已不是什么罕事。
越想越是心惊,连手心都不自觉地蹭出了冷汗,急忙问掌柜道,“他从哪边走了?”
“西边。”掌柜指道。
顾萧止提起剑就踏门而出,掌柜本想说一句“像你这样的男子才需要注意危险”,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人便以一粒尘埃落下的时间冲出了房门。
出去绕了一大圈还没找到墨绫。
现如今八月份,正是暑气未消,衣衫都穿得轻薄的时候,修士衣着一般都注重繁琐,但墨绫不喜欢,他觉得麻烦,平时只着一件单衫,天冷了就在外披斗篷,身形倾长一览无余。
平时自己竟也不记得提醒他。
顾萧止走着就绕到了卞城最繁华的地界,所到之处烟花齐放,莺歌燕舞。
楼上无数女子彩帕纷飞,玉手飞舞,眼里正饱含着热切的期盼看着自己这边,脂粉香气,扑鼻而来让他皱了皱眉头。
正当手掌轻掩鼻息准备溜过时,却瞥见一道青衫瘦削的身影。
乌发及腰,被一个面颊沧桑的中年男子揽住,往口里灌着酒。
那男子似乎不大愿意,手掌曲着抵在那男人胸前,抗拒着往他嘴里倒酒。
“靠,喝不喝,真是扫了爷的兴,非得我嘴对嘴喂你喝不成?”
只见那男子脸都憋红了,腰间时不时露出那鲜红的发带。
顾萧止双眸一凛,惊魄出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