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瓷土,所进瓷土都是归家先垫着。这样一来,账面上便有些吃紧。”
“大概就是这样。”归以中叹了口气,“你宽叔和远山伯看我身体不济,也不敢跟我说这些烦心事。明日我去找你宽叔,让他从我私账上先拨一些现银到窑上,匠人的月钱按如今物价涨一涨,伙食方面也不能克扣了。”
南书燕垂下眼眸,再抬起来时已经下了决心,“爹爹,我有一件事不明。”
归以中道:“何事?”
“我看了家里的账册,家里各样花费只占了入账的三成,祖母的奉养再占三成是,二叔的补给又占三成,只有一成结余。”女子疑惑道:“祖母的奉养不能不给,可是二叔的补给,又为什么一定要给?”
归以中愕然,随即恍然笑了起来,“安安的意思,是不用给你二叔补给,将这些拿去给匠人们涨月钱?”
“有何不可?”女子道:“二叔手中并非没有进项,他名下有七口民窑,如今海禁大开,瓷器大量出海,他的收入定然不菲。爹爹何故还要给他补给?”
归以中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安安,有些事情不是应不应该,而是就该如此。匠人们的月钱我会想办法,其余的便不要再说了。”
南书燕眸光暗了暗,不再说话。
归以中道:“你明日还要早起,早点回去歇息吧。”
南书燕从书房出来,兰若提着灯笼赶紧上前为她照路。
经过竹溪院时,有悠扬的琴声随着夜风飘了过来,她停下脚步,仔细听了听,道:“母亲又在抚琴?”
“是夫人的琴音。”兰若提着灯笼,怅然道:“快到二十五了,每月这几天,夫人都会对月抚琴。”
南书燕抬头,一弯下玄月挂在天际,若眉眼弯弯。
她站了片刻,迈开步子朝竹溪院走去,“既然母亲还没有歇下,我便去给她请个安。”
兰若愣了愣,赶紧提着灯笼跟了上去。
竹溪院内,小柳氏一身秘色衣裙推窗凭月抚琴。月光下,她神色清冷宁静,只是到了琴声激越处,她似乎再也无法控制心中情绪,突然将手重重拍在玄上,嗡的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她垂着头静默了许久,才慢慢抬起来,隔着雕花窗望着南书燕。
月光下,她的眸中无尽忧伤。
“母亲,我刚从这里路过,听你正在抚琴,便过来给你请安。”南书燕双手交叠微微福了福。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小柳氏语气平淡无波,她起身离开琴凳,走到屋子中间。
南书燕也跨进门槛,温声道:“母亲的琴弹得真好。”
小柳氏扯了扯唇,却终究没有笑出来。
还是兰香打破了平静,道:“夫人,二姑娘难得过来,你前几日做的蔷薇粉很好,要不然我给二姑娘拿一些过来。”
小柳氏这才点了点头。
等兰香出去后,她才道:“听说前两日你将在二房那些丫头仆妇都叫回来了,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有。”南书燕道:“有爹爹护着,没有人为难我。”
小柳氏如同在听笑话,“他会护着你?除非他不是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