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点头道:“不错,那是东宫,也叫少阳宫。自春秋起,少阳便是代指东宫太子的居所,那是帝国的中心,多少人削减了脑袋要往里面钻,只为博得一官半职。”
杨佑摇了摇头道:“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这少阳的第二层意思。《系辞传》曰:“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少阳便是四象之一。”
胡安此时被禁已经被冷汗浸透,却仍强撑着拱手道:“臣不知这殿下这话所谓何意,还请殿下向陛下通报一声,臣也好......”
杨佑冷笑道:“胡大人到了现在还不肯跟本王透个口风吗?好,你来看!”杨佑竟是上前揪住胡安的袍袖,将其生生拖拽到了紫宸殿前的石台上。
胡安又惊又怕,疾呼道:“殿下请自重!”
杨佑也不理会胡安,便指着东宫方向道:“想必胡大人入宫时已经看到了东宫的这番壮丽景象。这番烟火美不美?胡大人,你可知本王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胡安闻言向后跌了几步,惊道:“殿下,你,你......”
杨佑冷笑道:“唐人元稹有诗云‘如何一朝起,屈作储贰宾’,看来哪怕是给太子做一条狗都是好的。可是胡大人,你遍观历朝历代,可有愿屈身为藩王做牛做马的?他们所图的到底是什么?”
杨佑接道:“本王之所以让你从明德门进,就是要你瞧瞧你们眼中尊贵无比的东宫少阳如今也已成了一片火海,明日一早,你看到的也只会是断壁残垣。”
胡安的面色现在已经泛了青紫,若不是胸中憋着一股气怕早就晕了过去。
杨佑转身,阔步走回至紫宸殿,竟是连迈数步、攀级而上,坐上了那煌煌金倪的龙椅。
“本王记得胡大人做过一首诗,其中有一句,嗯,叫‘古来多被虚名误,宁负虚名身莫负。’你眼中无比圣明的天子和储君,却只能给你如此失意的生活,胡大人,你就倘真一点都不失望吗?”
“殿下,请慎言!”胡安冲杨佑拱了拱手,只道:“臣深受皇恩,自当以济世安民为己任。无奈某才疏学浅,不堪朝廷大用,这才喜好舞弄些文墨,请殿下明察。”
他此时此刻已经完全明白这煌煌宫宇内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紫微檀变,少阳易主,无论自己承认与否,等到明日朝阳升起,寄托了他最纯真美好念想与抱负的显隆朝都结束了。
遍观历史,这样的宫变不胜枚举,但当胡安亲眼目睹这样一场血淋淋的政变时,还是感觉到莫名的震撼、恐惧。
“如今有一机会摆在你面前,胡大人,不知你愿不愿意与本王共同打造一个全新的大周朝!”
杨佑紧紧盯着胡安,不给他逃避的机会。他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直是把心中所有的期许都向胡安吐露了出来。照理来说,如今他已经胜券在握,整个大周的江山都攥在他的手中,整个大周的子民都匍匐在他的脚下,还有什么他得不到的呢?
但是他却要胡安的一句话,要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胡安望着杨佑那张俊美的面庞,那张面庞是那么像肃宗皇帝啊,只是少了几分英武,多了几许阴戾。胡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摘下了头顶的那面进贤冠,恭恭敬敬的放到了地上。
他自然知道杨佑为什么深夜找来他,逼供篡位,杀兄弑父这若传将出去,莫说杨家宗室不服,便是天下士子也会振臂高呼,作檄文声讨逆贼。名不正则言不顺,杨佑要的无非便是个合法的名分罢了。崔、吴二人是天子宠臣,杨佑自然怕他们走漏了风声。而自己这些日子来备受皇帝冷遇,他必定念想着自己会心生不满,若他再许以好处,便可叫自己写下篡位诏书。
哈哈,哈哈......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原来人生就是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他读书读了十余载,失去了天真,失去了梦想,现在竟然被逼着主动抛去最后的尊严......
“殿下可否附耳来哉?”
杨佑以为胡安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中大喜,快步走至其身侧,将身子探了过去。
胡安揪住杨佑的袍袖,却是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篡位逆贼!”
杨佑大怒,冷冷道:“这是本王的家事,还容不得你区区一翰林学士置喙!”
胡安却是丝毫不做退让,据理力争道:“何者为家事?何者为国事?臣只知道我大周方是百年来河清海晏的太平盛景,殿下为何却要做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杨佑一甩袍袖,恨声道:“来人,拿笔墨来!”
不多时的工夫,便有内侍捧着笔墨纸砚上至殿内。
杨佑冷冷道:“此事非先生不可!”
胡安从内侍手中接过狼毫却是狠狠的丢掷于地:“事已至此,死即死,诏不可草!”
杨佑气的浑身发抖,只道:“你不怕死,难道就不怕诛九族吗?”
胡安仰天大笑道:“便是诛十族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你做这等弑父杀凶的滔天逆行,就真的不怕天谴吗?”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