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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天气暑气太重,一阵热风吹来,炸的人头皮发麻,老少爷们恨不得挖出一处地道,立时跳钻进去。
凉州城南城城楼上,戍守军卒个个似晒蔫了的频婆菓似的,倒得歪歪扭扭。陈三儿倒着滴了滴酒囊,斥骂道:“他奶奶个熊,那些校尉、都督自己在宅邸里依红偎翠,喝着鱼儿酒,却叫我们在这儿干受罪,这是哪般的道理!”
袁力撇了撇嘴道:“你有那分力气叫骂倒不如省下来去沽些酒。对了,老吕家的酒价是不是他娘的又涨了。我们累死累活一个月发的银钱还不够每月买酒喝的。”
蔡剌苦着脸道:“袁大哥,你就别抱怨了。咱们哥儿几个里面,还不是属你家境最好?老爷子做着绸缎庄的生意,银子可是大把大把的有。哪像我们几个穷小子,在这凉州城举目无亲,连认个干爹都找不到门路。”
袁力见蔡剌直往自己身边凑,挥了挥手道:“一边儿去,你小子想让我请客就直说,怎么学的这么油嘴滑舌。我家老爷子有两个钱是不假,但有个锤子用?你也不看看,如今的凉州城是谁主事拍板?人家高闯高大将军可是实打实的行伍出身,把资历军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便是想使钱,人家也得稀罕。”
陈三儿四仰八叉的躺在城门楼子上,同情道:“这倒也是,若是换个好说话的主事,就凭你家的条件,怎么也捐了个校尉出来,哪还用这儿跟我们这群苦哈哈一起受苦?”
袁力叹道:“我啊,无非是比你们两个多了几个闲钱,其实啊有个逑用,还不是低声下气的供人使唤。我啊,算是看明白了,在咱大周朝要想颐指气使吹胡子瞪眼,娘胎就得投好。”
蔡剌嘿嘿奉承道:“袁大哥说的不错,若是咱是个国公侯爷的公子,现在不定在将军府中听曲儿呢,每日只需要点个卯,便可以想干嘛干嘛。啧啧,这日子,便是换做神仙我都不换咧。”
袁力白了他一眼,嗤笑道:“瞧你那点出息!若你是富贵公子哥,还真白糟践了这身份。远的且不说,你且看瓜州经略使的刘公子,现在可是正五品的游击将军,听说啊,明年就要被节度使大人保举到东都兵部任职。”
陈三狠狠将酒囊摔下,斥骂道:“就那个死胖子?我琢磨着他怎么也得有两百来斤吧,咱凉州可有能供他骑乘的战马?他这些年有过什么军功,竟然做到了游击将军!”
袁力冷冷道:“人家有个经略使的阿爷,节度使大人怎么也得给几分薄面。军功?那玩意还不是他老人家一句话的事情?随便划拉划拉,刘公子的军功不就有了?”
稍顿了顿,袁力接道:“所以说嘛,我算是想明白了。你我活在这个世上,想靠军功出头还不如去城西的万来赌坊压一局大小。好在我阿爷有几个银钱,哥几个乐呵乐呵,今朝有酒今朝醉也挺好。”
蔡剌听到此,朝袁力竖了竖指头,奉承道:“到底是袁大哥仗义,兄弟没白跟着你。”
袁力狠狠剜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少拍我马屁,我不吃这一套。还不赶紧沽酒去,钱我出!”
蔡剌忙不迭点头,一个激灵起了身,小跑着下了马道。
“别忘了在胖姐家买些下酒的小菜!”
袁力望着蔡剌的身影消逝在马道的转角,苦苦一笑:“去他娘的觅取封侯,人就活一辈子,怎么快活怎么来!”
“喂,老袁,你快来看,快来看!”陈三儿手指颤抖的指着城墙外的荒原,声调急促。
“怎么了?你小子也一惊一乍的?”袁力不耐的撑起身子,晃晃悠悠的朝城门垛口走去,方一定神,险些吓得跌倒在地。
“这是什么,这他娘的是什么?”袁力望着黑压压的人群,惊呼道:“看这样子,该不会是突维尔人吧,我了个乖乖!”
陈三儿啐了一口浓痰,叫骂道:“突维尔人要来也应该从北城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凉州身后?该不会是他们从马头岭那块绕过来的吧?”
袁力恨声道:“前些时日我看到南岭那边燃起黑烟,你还跟我说是山火,不打紧,这下子出大事了吧!还不快他娘的给老子起来,去报予林校尉。难道等到突维尔人兵临城下了,我们再提起裤子跟他们干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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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