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赢政自觉失言 “说你是不得已。”
我心里一痛,眼泪忍不住淌了下来。
“喂,你干嘛?你可别吓我,我说你哭什么啊。”赢政和所有的大男孩一样,就怕见女人哭,一见我流泪便手足无措起来。
“他还说什么了?”我忍着泪问。
“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终于忍不住嚎啕起来,几天来第一次放声大哭,泪水流了一脸,耳朵象是被眼泪堵上了一样,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到自己抽抽达达的哭声,我干脆伏在草地上大放悲声。
“别哭了好不好,哎呀,你把狼给招来怎么办。行了行了,别哭了。”
“去死吧,你才招狼呢。”我抹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
“行,我去死,你继续哭。唉,女人啊,真是麻烦。”赢政抄着手往一边走去。
我正想回口,只听得得的马蹄从远而近。
赢政不说话,机警地拉着我往树后一躲。
走近了我们才松了口气,一个黑瘦的中年汉子赶着一架旧驴车,车上乱七八糟地堆了一些地瓜和粮食什么的。
赢政扯着我从树后面走出来,吓了这男人一跳,随手从身后抄了把砍刀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是什么人?”
赢政不作答,抿了嘴打量这个人。
我连忙说道“大哥,您别误会,我们两个人贪玩迷了路,还请大哥指条路好让我们出林子。”
“哦,迷路了啊。”男人将我和赢政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呲着满口黑牙嘻嘻一笑“嘿,看你俩这打扮可不象是贪玩迷路的,怕是大户人家的孩子私奔出来的吧?”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我一下涨红了脸。
赢政把我往身后一扯:“是的,这位大哥,我们两个就是私奔出来的,还请您给个方便,给我们指条路走。”
我在他背后咬牙切齿,在心里继续诅咒野兽把他吃上一千遍一万遍。
瘦男人看到自己一语中的,不禁得意,把手一挥:“来,上车吧。”
我坐在地瓜上还是忍不住拿眼睛瞪赢政。这小子一肚子坏水儿,难道是天生的吗?薛姬虽有心机,心底却也温厚,养了他这么多年,不可能把他给教坏,那就是血统里继承了赵王的诸多心计和芸姜的不择手段?
可是说实话,这孩子的本质并不残忍,算得上诚实善良。可后来是怎么就变得视人命如草芥呢?
焚书坑儒,杀戳异己……这些坏事儿不都是他干的吗?
我低头沉思,这黑汉子倒和赢政拉起家常来。
赢政没什么话,这汉子倒是十分健谈,东扯葫芦西扯瓢。说他爷爷的爷爷以前是个人尽皆知的大英雄。会使几下拳脚,在他们家乡也是小有名气,有一年喝醉了酒和人争执,失手打死了人,畏罪跑了,到一个山头上,招揽了几个小喽罗自称大王,那几年天下还算太平,偶尔也有商贾过往,这老爷子就自己招兵买马,打劫过路商贾,那日子过得叫一舒坦。可是后来不知道被哪个王的军队给收编了,本是答应给他个官的,没想到,前脚把他的队伍收了编,后脚就寻个强奸民妇的由头把他给腰斩了,他爷爷的爹那时还小,看见老子被人砍了,当时就吓得尿了裤子,连尸也没敢收连夜就跑了。
跑到个穷乡僻壤的破地方隐姓埋名好多年,就图个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照样天天被税官兵吏欺负,可是当年老子的辉煌再也不敢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