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一脸麻木。
谢知去冰箱拿喝的,想起宋淡只喝凉白开,拿了两罐往回走,开了一罐,放到裴衔意手边,单手打开另一罐,一手撑在桌沿上,弯腰检查裴衔意有没有签错字。
宋淡扫了眼他俩,忽然道:“裴先生长期不露面,甚至空缺了几次重要会议,股东们很不满,即使有裴先生的父……咳,帮忙,情况也不算乐观。”
谢知斜眼眄向他。
宋淡淡定地推了推眼镜,没看出紧张:“而且愈到年底,重要的会议就愈多,还有财务清算,不得不去。”
谢知换了个姿势,靠着桌子,拎着那罐饮料喝了口。
裴衔意签完最后一份文件,转过头来要奖励。
谢知指尖点了点桌面,让他去面对那罐饮料,嗓音冷淡:“我不是医生。”
“裴先生听你的。”宋淡说完,沉吟着补充,“我担心他安于现状,潜意识里不想恢复。”
谢知略感诧异:“他很喜欢当小孩儿?”
宋淡没接茬,上前收拾好文件:“可以的话,你带他出去走走,总闷在家里不利于恢复。”
“可以出去?”谢知拿不定裴衔意见到陌生人的反应,还没带他出去过。
裴衔意对陌生人很警惕,就连孙阿姨都被排斥了好一阵,才获得允许上楼收拾。
“你在的话应该可以,”宋淡想了想,“而且离裴先生堂兄的婚宴越来越近了,总得见陌生人。”
谢知垂眸盯着裴衔意交握的手,没说话。
等宋淡走了,谢知才坐下来,和裴衔意对视着,用商量的语气告诉他去剧院的事。
裴衔意果然不乐意:“不要!”
“不要也得要。”谢知一秒变脸。
裴宝委屈极了:“长官好久没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久没陪我玩了,现在还要天天出门,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宝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这都哪跟哪?
谢知捏捏眉尖:“打住。”
顿了顿,他的语气柔和了点:“这是很重要的工作,我不得不去,晚上的时间可以陪你。”
其实两人的相处模式和以前假结婚时变化不大,顶多是多了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看电影、一起散步……
变化还真挺大。
两人大眼瞪小眼,裴衔意漆黑的瞳眸直直望着谢知,眼睛眨啊眨:“那可以带我去吗?”
一个“不”字还没出口,脑中回响起刚才宋淡说的话,谢知舌尖抵着上颚,难得犹疑起来。
眼见有希望,裴衔意更卖力了,凑过来捧起谢知的手,亲了一口,脸色严肃:“我会乖乖听话等着长官的,绝对不会到处乱跑瞎捣乱的!”
谢知面无表情地抽了抽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其实带裴衔意出去也没什么。
只是,让裴先生特地等他下课,再一起回家……实在有些诡异。
不过把人成天关家里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谢知撇去杂念,爽快点头。
隔日一早,小d来接谢知去剧院,瞅到并肩而来的俩人,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裴裴裴裴先生!您怎么也来了?”
裴衔意逗他:“我我我我!我也来了!”
谢知头疼地把人塞进车里:“带他出去散散心。”
裴衔意往旁边缩了缩,给谢知留了空,用目光威胁小d坐去前面,长腿委屈地蜷缩着,冷不丁开口:“你明天不用来了。”
“啊?”小d愣了愣,反应过来,如遭雷劈。
谢知莫名其妙:“你解雇我的人干……”
“以后我来护送长官。”裴衔意腰背挺直,补全上句。
人生起起伏伏伏,小d吓蔫了:“裴先生,咱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谢知翘着腿,抱臂冷眼看这两人:“你怕他解雇你?”
小d在带着审视意味的冰冷目光中面不改色:“裴先生和谢哥是一家人嘛。”
勉强还算说得过去。
谢知没多追究,照旧扣上帽子,闭目养神。
郊区离市中心的剧院远,谢知昨晚做噩梦,半夜醒来就再没睡着,有些困倦,眼皮止不住地亲热,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时,朦胧听见有人在说话:“裴先生……我和董哥以为……”
以为什么?
谢知蹙着眉睁眼,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放平躺在了裴衔意的大腿上。裴衔意一直低头看着他,脸上原本没什么表情,和他的目光一对上,立刻满是笑意:“醒啦。”
谢知揉揉眉心:“和别人说话时一律把‘啦’去掉。”
裴衔意:“噢。”
小d咽回没说完的话,满眼无辜。
车内的人都没异状,谢知睡得头昏脑涨,怀疑是幻听,压回疑惑,看了眼窗外,已经到了。
于涵昨晚发了详细地址,谢知让小d和司机先回去,领着裴衔意走进剧院。
这所剧院新建不久,外表瞅着像个蛋,不知道是哪位建筑家的奇思妙想,内里设计得蜿蜒曲折、回旋往复,谢知带着大孩子迷路了十分钟,好在来得早,成功提前找到了练功室。
室内空旷,面积很大,还有个舞台。到了大部分人,都是有唱戏戏份的。
男二何寥然也来了,两人之前合作过,不过那部戏他是男主谢知是男二,现在两人番位颠倒,大概是气不顺,在群里没吭过声。
不过到底是人气小生,身边围了一圈人。
谢知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身边还带着个模特似的高大男人。不耍孩子脾气的裴先生太能唬人,没人看出不对劲。
何寥然也看了过来,目光掠过谢知,滑到裴先生身上,登时面露错愕,抬脚大步走来。
“认识?”
裴衔意心无旁骛,仔细地给谢知理好翻折的衣领,听到问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眼熟。”
谢知动作一顿。
……不会是裴衔意养的小情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