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将军府当成了最后一个战场,手中的军刀上沾满了昔日同僚的鲜血后重重地落在地上,他最终落得万箭穿心。
这些画面对于朝歌而言如同梦魇一般,十年来每当她试图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的全是亲人死去的画面。
其实她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死去,可是她分明听到了,他们的哭声、喊声,还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她也应该死在那一天,如果她没有心血来潮地和她最爱的豆花店夫妇的女儿玩交换身份的游戏。
那日下午,朝歌始终心神不宁。平时温柔善良的夫妇却说什么都不肯放她回家,把她关在房里,硬是让她多留了两天。
后来她才明白,那两天对他们而言是怎样的煎熬。
挺过了血雨腥风的那一天,三十六个尸体被一一确认带走,她终于知道了真相。
如今她站在昔日最熟悉的门前,大门上方的牌匾被人泼了墨,可她还是记得上面的字迹。
那是先帝写下的四个大字——镇北将军。」
---------------
朝歌站在门外,紧握双拳尽量控制自己的身体不再颤抖。
悲伤带来的愤怒让她几乎不能站稳。
她要寻找真相。
而且她要让躲在真相背后的人为此付出代价。
她要寻找答案,幻境中的他同样需要寻找答案。
“你不是想知道麒麟山守护的力量源是什么吗?这个答案需要你来告诉我。”
这一天学习的最后,水无形第一次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来告诉您?”面对突如其来的作业,一向积极的学生邢也表示很诧异。
“明天你不必来摘星阁了,去后山。具体事宜我已经交代一鹤,等你下次见到我,先回答我方才说的问题,然后修炼才能继续。”
从这一刻开始,老人不再仅仅是一个亲切慈祥的老人,以往几十年雷厉风行的姿态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眉宇之间。
“我知道了。”
纵然脑子里还有许多问题,可少年知道师傅不会再回答他了。
此时他还不知道,明日在后山等待他的会是什么。“你来了。”
麒麟山苦崖,一鹤大师负手而立,面对几天未见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简短的寒暄之后,他直奔主题:
“我站的地方是苦崖。邢也师弟,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终日呆在这里,就在这苦崖之上开始你的修炼之路。”
“师兄。”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喊完师兄之后,邢也的底气瞬间弱了下来,然后他所幸还是换回平常的语调,直接表达内心的疑惑:
“所以我到底应该怎么修炼呢?”
“打坐。将自己融入大自然中,成为自然的一员。去聆听花草树木的呼吸,去聆听大地的呼吸。这是师叔的原话。”一鹤大师依然面带微笑,好像无论邢也问出什么问题他都能保持风度翩翩。
“打坐?每天在这里打坐?要到什么时候?”
历史课之后又来了观察自然课,邢也实在搞不懂他那位师傅的想法,满头问号在他脑子里打转就是找不到解答的出口。
“直到你的呼吸和大地保持一个频率,直到你彻底读懂自然的语言。师叔没有跟我说期限,不过他告诉我,你会明白他的用意。”
“我不明白。”没有思考,邢也脱口而出。
“你会明白的。”
山崖的风吹动一鹤大师的道袍,从邢也的角度看上去大师与那日在幻境中见到的麒麟仙人有三分相似之处。
“师叔还拜托我一件事。”
一鹤大师的加深了笑容,邢也心里却有了一丝不详的感觉。果然下一秒,他发现他与大师的位置对调,他站在了悬崖之上。余光扫到苦崖之下的万丈深渊,少年的双腿诚实地反应了主人内心的恐惧。
知道大师的意思,邢也颤颤巍巍地盘腿坐了下来。还没等他摆好打坐的姿势,一个透明的结界覆盖在他周围。
“师叔说,直到你领悟到‘万物与我共生’这六个字的含义,你都不能出这个结界。我想这便是他说的‘终日’。”
一鹤大师的声音从结界外传来,不过邢也的脑袋已是一片空白。他正试图触摸结界,指尖触碰到结界内壁的那一刻,一股像被雷电击中一样的刺痛感穿过全身。
这下邢也终于认清了现实。在接下来不知道有多长的时间里,他都要被困在这方寸之间了。
下一步邢也开始一刻不停地思考,吃喝拉撒如何在这个结界里解决。
想不到答案。
只好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