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吴见胜带王上怡然回岭南啦。
在火车上,王怡然的心一直小鹿乱撞。她没有担心吃不习惯清淡的粤菜,也不担心听不懂粤语,她只是怕,那种莫名其妙的媳妇见家婆的怕。
她怕吴家会挑剔她身体有疾,怕她不能给吴家抱孙,怕吴妈妈不喜欢外来媳妇……总之,她就是怕,火车每报一个站,她就么一点害怕,她就握吴见胜的手就越紧。
吴见胜安慰她说会永远保密她有过肺疾这件事。吴妈妈就是那种很爱挑三拣四的乡下妇女,到城里买一件衣服尚且左挑右选,何况是娶一个大媳妇回家,还要担任传宗接代的重任。吴村祠堂香火旺盛,人丁兴旺,全靠村里的妇人们把好媳妇关,首要条件就是屁股要大要圆,能生,肯生。
吴见胜当然不能告诉王怡然这些,怕吓着她,他握紧王怡然的手说,:“别紧张,天塌不下来的,塌下来了也有我顶着,我知道我们家户口簿藏在哪里。”
王怡然看着吴见胜的认真脸,心一下就放宽了,就算吴家没有人愿意接受一个病殃子媳妇,她也不后悔跟着他。丑媳妇尚且要见家婆的,况且她又不丑,还很漂亮,她一定要做出最大的努力,表现出最完美的自己,要让吴家上下都看看,他们家的吴见胜眼光不差,他要娶的老婆值得他拥有!
岭南过年的氛围很浓厚,很有岭南年味。街市上锣鼓宣天,各个醒狮队穿街过巷,威风凛凛地到各家各户去采青,街面的茶楼很多,间间茶楼都人沸鼎沸,人人见面就是“恭喜发财”,小孩伸手“逗利是”,长辈见面“派红包”。
王怡然随吴见胜又坐上公共汽车,回到了他的乡下。
一进门,七大姑八大婶们都在,简直是九卿会审的节奏,吓得王怡然如同犯人。
由于乡下人讲的粤语有乡下口音,讲得又讲,又夹杂习语、土语,王怡然有一种听非洲人讲英语的即视感,一个长难句中,只能略懂其中一两个单词,比考研英语和法律英语还晦涩难懂。
但整体来上讲,吴家上下,包括七大姑八大婶们,对她的颜值还是很满意的,就是嫌她屁股小,难生养。
吴见胜夹在一大群乡村妇女当中陪聊,喝茶时也好,吃饭时也好,都不知道因为屁股小这个问题尬笑了多少回了。
她们一直在说:“阿然要食多滴先得,食肥滴先得……“
她们把王怡然叫”阿然“,其实是一种很亲切的称谓了,基本上可以断定王怡然在众人的严格考核下是过关的,只是她们并不知道王怡然的身材状况。
应酬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洗洗澡的时间了。
王怡然欣喜地发现,吴妈妈给吴见胜铺床时放的是两个枕头,一床被子,并没有另外给她安排客房。
王怡然好不高兴,压在心里头的石头终于掉了,重重地舒了口气,她洗手时打开自来水都是暖的!其实,这个未来的家婆好像也不难相处啊!
岭南这个地方,都喜欢用一起喝早茶的方式进行拜年。大家会一直从早上喝到中午,可以直接把中午饭给省了,然后到了下午又可以接着喝下午茶了,晚饭时分才是厨艺展示时间。吴家上下个个都是做饭好手,天天满屋飘香。
吴家上下表现出这么友好,反而让王怡然更加担心了,怕喜极生悲,怕他们知道真相态度会逆转。她看着吴妈妈看她越看越对眼,就觉得自己是个小骗子,她觉得应该告诉吴家真相,她不应该对自己的身体有所隐瞒,她甚至不自信到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完整的人“。
她的这些负面的小情绪,也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释放出来,她白天还得努力表现出她最好的一面来,不能丢了吴家的脸面,因为天天都有村里人进进坐一坐喝杯茶。
吴见胜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委屈和小难过的,但他总是说大过年的,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
为了减轻她胡思乱想的心理负担,吴见胜年初十便嚷嚷着要回学校了,而真正的开学日期是十天之后。
在乡下,带女孩子回家过年,是可以”收利是“的,男方给得越多,代表越满意,王怡然收到了好几千块呢。
吴见胜看得眼红,说:”全部充公,我带你去广州十日游。“
王怡然是下定决心嫁给他的,这还不得好好管着钱!他之前与杨小帆拍商业海报赚的钱,与江小雨摆地摊赚的钱,少说加起来也几万元了,辛辛苦苦流汗赚到的钱,却轻轻松松花得如流水。
王怡然说:“不给,这钱是长辈给我的,我得留着,万一你攒不够彩礼给我爸该怎么办?我还得给你倒贴钱?”
吴见胜才想到当时王爸爸的确是讲过这一句,但他当时也没好意思问一般的礼数是多少,便傻笑着问王怡然:“一般的市价是?”
王怡然生气脸:“你才市价!牛蛙十元三只!买一斤送一斤!我,王怡然,无价之姐!”
他们只是在广州转了一天就回学校了。回到了学校又租下了之前那间民房,过起了二人世界。
王怡然天天督促他写毕业论文。吴见胜没写两页就想偷懒,王怡然就威胁他,白天写不好论文,晚上就不用“交功课”了。
就这样,吴见胜在王怡然的威逼和利诱之下,一个星期就完成了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