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玉哪里尝到过这种滋味?
之前他在秦州,能邀请他去赴宴,于秦州有这些大户士绅官员们来说,乃是一项极大的荣耀,是极有面子的事情,他到了哪儿不是被大伙追捧着,众星捧月一般?
张明玉心中暗道:“让我亲自登门,这是第一次羞辱,让我坐在你下手位置坐着,这是第二次羞辱。让我在席间如此尴尬,这是第三次羞辱。”
“行啊,闻安臣,有本事你就接着羞辱下去!我都接着,反正今日这帐,我一笔笔都替你记着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明玉终于寻到一个机会与闻安臣搭上了话。
他笑道:“闻大人,您现在负责咱们秦州清丈土地的事情,清丈土地这个事,可是现下天字号第一重要的大事情。”
“朝中首辅大人很重视,朝廷很重视,地方也很重视,您既然在秦州清丈土地,本官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奉君之忧,自当要努力配合你才是。前几日你去咱们在张家堡镇外面的田庄里清丈土地,那时候本官不在,庄子里的下人不懂事,竟然让您在外头站了几个时辰。”
“这事儿,我很是过意不去。那些下人我已经狠狠地处罚过了,闻大人,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要不去庄子上走一趟,咱们把土地给清丈完毕,如何?”
闻安臣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哟,原来那一日的事情大人您不知情啊?我还以为大人您就在庄子里,这事都是您指使的呢!”
“嗨,这话说的。”
张明玉赶紧笑道:“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会做出这等事情来?那一日张某确实不在,这一切都是下人自作主张。”
他这一句话倒是推卸的干净。
闻安臣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那么张大人您的意思是让我再去贵府上走一趟,是吗?”
张明宇笑道:“对,对的,没错。您只消带人过去一趟就成。”
他这会儿自认姿态已经摆得极低,却没想到闻安臣忽然脸色一变,手狠狠的在桌子上一拍,桌上的杯盏碗筷全都跳了起来。
只听闻安臣指着他,厉声喝道:“你把宫本官当成什么人了?你让本官去本官就去?你让本官在门外呆着本官就在门外呆着?本官难不成是你的下人不成?”
张明玉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顿时脸色一变,一时间手足无措,竟然不知道该当说什么。
闻安臣一伸手,指着门外,对张明玉道:“张大人,您请回吧,您就算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会跟人去你家的田庄的!您现下就走吧!您该当也看出来看,您在这儿,在咱们这宴席之上,您不舒坦,别人也不舒坦。”
张明玉这会儿终于回过神儿来了,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盯着闻安臣,冷冷道:“你他娘的耍我是不是?”
他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被闻安臣给耍了一遍。
之前忍受了这么多屈辱,就是为了让闻安臣再走一趟,去他家田庄上清丈土地,但是他这会儿才看出来,闻安臣打一开始就压根儿没想过要去他那里,之前一切完全都是借机在羞辱他。
亏得自己竟然还浑然不觉,一直在主动配合接受他的羞辱。
这会儿发现之前受的羞辱都白受了,根本一点结果都没捞到,张明玉失态之下,几乎要破口大骂。
还好他总算顾及面子,强行忍住了。
和对面张明玉的怒火中烧比起来,闻安臣就很是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他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在耍你,怎么了?张大人!”
张明玉手指头颤抖着指着他,怒声道:“你……,你……”
闻安臣淡淡道:“我什么我?我什么我?张明玉,今日咱们不妨就撕开脸跟你说了!你若拿我有办法,回去之后就使出种种手段收拾我就行,你若是拿我没办法,今日吃的这亏就只能这么吃了。这口气,你也只能忍了。”
张明玉怒火中烧,只不过他拿闻安臣毫无办法,只是伸手点着闻安臣,道:“好,闻安臣,你很好!我记住你了!”
闻安臣报以冷笑:“我当然很好!我一直很好!而且以后你不好的时候,我肯定会更好。”
张明玉没有时间跟闻安臣在儿这多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还要赶紧回去想法子,看看该怎么挽救自己现在的这个危局呢!
现下这种局面,让他寝食难安,若是不想个法子解决,连觉都睡不好。
瞧着他离去的背影,闻安臣冷笑连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