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潮簇拥着的,一共有四个人。
这四个人中,两个壮年汉子,还有两个则是还不到二十岁,瞧着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壮年汉子,年纪大约四十来岁,面色漆黑,如锅底儿一般,长得不高,干瘦干瘦的,一双三角眼儿,吊梢眉,嘴角还微微向下拉,这副尊容着实是让人不敢恭维,让人一看便觉得有些不喜。
他手中举着一个竹竿,竹竿上面吊着一块三尺见方的白布,白布上面则是写了一个血淋淋的大字“冤”!
这血淋淋的大字宛如用鲜血写就一般,让人看了心中便是心里发冷,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着莫大的戾气和怨恨。
他们四个人,都是面无表情,寒着一张脸往前走,而人群便簇拥在他们周围,也跟着他们往前走。
在街道两边还不断有人参加入进来,汇聚其中。而闻安臣不用问也能猜出来,他们去的方向应该正是这龙安府的府衙,活着就是元武县县衙的方向。
不消说,这肯定是去告状的。
闻安臣旁边一个六十来岁的老者向旁边一个少年人笑了两声,道:“这孙家都告了三十多年了,每次咱们龙安府新来一任府尊老爷,他便要去告一次,这三十多年下来,府尊老爷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他也不知道告了多少次?可有一次是有结果的吗?我瞧着呀,这一次肯定还是没什么说法,又跟前两年一般,直接给他搪塞了过去。”
他嘿然冷笑一声:“这官家人啊,还不就是这么一个样子?”
旁边的那少年听了也是连连点头,显然很是赞同。
闻安臣听了这老者的话,心中大体能猜到一些东西,但是却不那么明朗,于是便拱拱手,冲着这老者问道:“这位老丈,敢问您,这告状的人是什么来路?他们又为何要告状呀?”
那老者见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又是一身华贵衣衫,便知不是寻常人,也不敢怠慢,赶紧还了一礼,笑道:“这位公子,您不是本地人吧?”
闻安臣笑了笑,道:“没错儿,小可是陕西布政使司人,今日刚过来这边,就瞧见了这般大热闹,只是有些摸不清楚来龙去脉,便找老丈您询问一番。”
“哎,那就难怪了。”
那老者笑道:“若是咱们龙安府本地人,只怕少有不知道这件事的。”
说着,他便将事情的原委向闻安臣道来。闻安臣听了,也是不由得啧啧称奇,这等事情,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是没听说过。
这件事儿,若是说起来,那话可就长了。而且,还牵扯到三十年前一件陈年旧案。
说起来,这孙家也是龙安府中一个大户,算得上是一家豪族,但那是三十年前的光景了,现下的孙家,早就已经没落,说是破落户还差不多。
三十年前的孙家,在整个龙安府,那是可以与吴家相提并论的。
吴家做的是药材生意,而孙家做的,则是木材生意。
川北山地绵延,有许多地方还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而越是深山老林,越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越是未曾被人类开采过的处女地,在那等原始大森林中,便越是有着一些山外根本就见不到巨型木材。
孙家便是以开采木材,运送木材,外加贩卖木材为生。
巨型木材这种东西,本来在中原大地上颇为常见。只不过中国这些皇帝们,历朝历代的这些统治者们,实在是太喜欢修宫殿了。
秦始皇修阿房宫,又在关内数百里的范围之内修了70多所各类宫殿,直接就把关中大地上的巨型木材都给开采一空,甚至连秦岭上那些离着关中比较近的区域的巨型木材,都不能得以幸免。后来汉朝又是兴建宫室,而且规模都是极大,像是甘泉宫,长乐宫,未央宫等等,所需要的巨型木材何止千万?
以至于到了明朝时候,再想修建巨型宫殿的时候,需要的那些木材都只能去云贵川的深山老林之中寻找了。
明成祖朱棣的长陵祾恩殿里那数十根金丝楠木大柱,耗尽了中国最后一批巨型金丝楠木。
以至于成祖皇帝之后的那些个皇帝,再想修宫殿的话,就只能用其它木材来代替了。但就算这样,其他木材能达到这般巨型的,可也不多。这等巨型木材,轻易寻找不到,需要到深山老林之中寻求。
木材这种东西,瞧着粗大笨重,难以运输,感觉成本颇高,还没有多大利润,其实这完全就是一个非常错误的认知。
事实正好相反,在封建时代,巨木的利润素来奇高。
在封建王朝,尤其是在明清这种大木已经被开采的所剩无几,寻找非常困难,运输同样困难的时代,木材生意的利润就越发的好。
别的不说,就拿嘉靖年间重修...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