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司空骞血流如注,他伤在要害处,似乎不能相信现实,喃喃道:“你们……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人已经倒在地上,虽然还没有断气,但却已经爬不起来,两只眼睛大大地睁着,似不甘,又似愤恨。
狄千霜面色苍白如雪,费力地朝他爬过去,眸中意浓浓,她爬到司空骞身边,抓住他的手,“司空骞,你知道我多你吗?为什么最后我们会这样呢?”
她摩挲着司空骞的脸,语无伦次地喃喃低语,“既然生不能在一起,我们就死在一起好了。”
她发出桀桀笑声,在暗夜中分外恐怖,她又抬起头看着花逸和滕风远,“梁花逸,你不是也中了毒吗?哈哈哈,也活不了几天了……滕风远,你也得看着她死……最后我们谁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这实在是太好了……”
狄千霜的笑声在山崖上回荡,远山沉沉,黑黝黝如鬼魅。
她费力地扶起司空骞,往悬崖边上走去,司空骞发出无力的声音,“你滚开……”
狄千霜固执地抱着他向前走,她搂住司空骞的腰,眼中光华滚动,“我们最后还是能在一起的,哈哈哈……”
没有一丝风息,四周静谧得只有她凄惶的笑声,狄千霜抱着司空骞跌入崖下。
花逸神经一松,只觉得肚子好痛,滕风远一瘸一拐地过来,“忍着点,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两人互相搀扶着下山,半个时辰后,遇到穿云教前来接应的人,山下备有马车,滕风远带着花逸直奔药铺。
到了药铺已经天光大亮,花逸动了胎气,腹痛不止,额上冷汗一颗一颗滚下,大夫给她把脉后,把滕风远拉到一边,“老朽尽力而为。如果实在不行,就不保孩子了。”
滕风远咬了咬牙,“只要花逸没事就行。”
司空骞说花逸中了毒,孩子八成都是保不住了,他忙把花逸中毒一事说了,大夫道:“老朽无能,不擅长毒药,实在不知夫人中的什么毒。”
滕风远也细细给花逸看过肩胛上的伤口,伤口发白,血液并没有成黑色,花逸目前还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滕风远目前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好先给花逸安胎再说。
大夫给花逸开了安胎药,一剂药喝下去,花逸的情况不算太糟,到晌午时腹痛减弱,再过两个时辰,胎儿渐渐稳定,大夫乐观道:“如果今晚没事,孩子应该能保住。”
滕风远露出浅淡的笑,“那就好。”
他心里其实没底,催促手下,“快去看看穿云教的大夫来了没有。”
穿云教的大夫直到晚上才过来,花逸的情况勉强稳定,除了精神不济腹部微微有不适,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大夫望闻问切一番,依旧没有把握,忽然转向滕风远,道:“尊主可解开夫人衣衫,看她身上其他部位有何异常。”
滕风远照做,在花逸身上细细检查一番,见她天枢穴上有铜钱大小一块黑青色斑点,有点像淤青,滕风远忙把情况跟大夫一说,大夫面色骤变,“真有?”
滕风远点头,“是何毒?”
“江湖四大奇毒之一,黑尸腐肉散。”大夫都不敢看滕风远的脸。
“什么?”滕风远明明听到了,却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耳朵,讷讷摇头,“不会的。”
第二天,花逸的肚子已经不再闹腾,身上却出现数块黑青色的斑点,她目前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大的不适,躺在床上拉了拉滕风远的手,“我中的什么毒?”
“一点小毒,我已经让人去找解药了。”滕风远捋了捋她的头发,“不碍事,你放心。”
可惜滕风远瞒不住,等到第三天,黑色斑点开始扩大,然后化脓溃烂,花逸觉得很痛,又不敢吃止痛药,怕对胎儿有影响,滕风远帮她包扎溃烂的地方,“没事,等解药到了就好了。”
他的眼睛忍不住酸楚,目光所落之处,花逸身上出现更多的黑青斑点。
出了房间,滕风远大喊,“快去找大夫,快去找解药。”
他的声音悲伤而无奈,没有人回答他,几个大夫都耷拉着脑袋,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黑尸腐肉散,无解。
滕风远带着花逸开始朝修谷赶,当晚他宿在小县城,须贯在半夜的时候赶了过来,听闻是中了黑尸腐肉散,须贯摇了摇头,“老夫无能为力。”
花逸身上溃烂的皮肤越来越多,须贯尝试给她敷药,可惜没用任何药物能阻挡皮肤溃烂。身体失去抵抗力,花逸开始发烧,意识模糊,她似乎能感受到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
她躺在床上,青丝如墨散乱在枕上,她虚弱地睁眼看着滕风远,“我中的是不是黑尸腐肉散?”
“不是。”滕风远不肯承认,扶起她在她背后垫上靠垫,端起药碗给她喂药,“来吃药,我已经让人去找解药了。”
“你骗我。”花逸听说过此毒,全身皮肤溃烂而死,到了这步田地,她心底多少有数。
滕风远举起药碗,“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救你,来喝药。”
花逸很听话地吞下那些黑乎乎的药汁,连日的药汁已经喝到麻木,她全身都觉得痛,痛得深入骨髓,又说不清到底是哪里痛。等喝完药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伸手去拉滕风远,滕风远忙握住她的手,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起活到一百岁。”
他在花逸身边躺下,虚虚地搂着她,见花逸在看他,他很想笑一下,却喉头哽咽几欲落泪。
等花逸睡着,他忙从床上坐起,奔出门外,歇斯底里对着一众大夫大叫:“快想办法啊!世上一物降一物,怎么可能没有解药呢?要什么奇珍异宝,你们说啊,我马上去找……”
没有人回答他,肖承隐在门廊背后,看着他发狂却无力阻止,前年穿云教也有人中过此毒,试了各种办法都是枉然,最后肖承亲眼看着白斩刀下手给他一个痛快。
肖承抬头望着远处蒙蒙的一层浅绿,春天快来了,可梁花逸要是死了,滕风远大概没有春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