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见惨状如斯,郑兴东也不觉鼻子一酸,心中暗道冷江城来的这些边军将士如此舍生忘死,更有李源一、叶楚青这般智勇双绝的好手,恐怕在负有天下盛名的铜丘军内,也是难能可贵的一支强兵,只可惜,其他边军的风采恐怕已再难看见了。郑兴东不忍继续去看何挺进,侧过脸去敲远处的浒谷城墙一带,咬牙切齿默念道:“罗将军,我中楚的儿郎们,郑兴东此生不报这血海深仇,誓不为人!”
余下众人,一路无话,何挺进更是见得到了码头,一口气松懈下来,未免支撑不住,痛晕了过去,叶楚青与另外两名兵士赶紧将其架到舢板上,随着李源一的一声呼喊,众人纷纷摸起粗制滥造的船槁船桨来,撑离了浒谷码头,向着远处云烟浩淼的水路驶去。
浒谷城外,林中深处。
曹休手持铁弓,背负羽箭,一身劲装,面涂油墨,正站在一处不起眼的营地前,看向数里之外的浒谷城头,眼见城墙之上突然之间火光乍起,喊杀声也恁地突然间更加喧嚣起来,然而很快火光又暗淡下去,城墙上的抵抗也紧跟着消失殆尽。
曹休知道浒谷之战已经尘埃落定,轻叹一声,便回头要往营地内走去,不想刚一抬头,却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曹休吓了一跳,推开两步,定睛一看,却是一名黄袍的男子,七尺左右的身高,骨骼瘦小、身材单薄,面上皮肤黝黑,胡茬稀松,看上去似是有些邋遢,但一双眼内却是目光炯炯,那眼神全然不像是一个见惯了生死的军中健儿,反倒像是一个志存四海的书生。
曹休一见此人,非但不意外,反而却倏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嘴中讶异道:“陈先生,你怎地到这来了,可有人护送?”
“放心,我行事历来小心,蛮军此时的注意力尽皆在浒谷城里,哪会注意到我在这外头游山玩水,到是曹兄你,莫不是还放心不下城中的老朋友?”黄袍男子却是闲庭信步在这林中小小绕了一圈,笑着反问向曹休。
曹休一愣,尴尬地笑了笑道:“陈先生见笑了,好歹同袍一场,共过生死,曹某念旧得紧,总归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陈先生听了,也不意外,也抬头去看远处的浒谷城头,淡淡道:“也罢,李开溯李都统的公子,为人处事定当也是个英雄,你在冷江数年,念其恩情也在情理之中。不过,你该做的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对他们也算仁至义尽,往后,还是多多专心于咱们自己的事情为好。”
曹休神色一凛,赶紧欠身道:“陈先生教训得是,曹休知道了。”
“嗯,”黄袍男子沉吟片刻,脸上也是突然阴郁了一下,道,“能在沙场上快意恩仇,倒也并非就是一件坏事,只是这天下的命数,却往往不是男儿们抛头颅、撒热血,便能改变得了的。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道人间向来如此,走吧,南线战局已定,该把你手上的人儿带回去给宗主了。”
曹休听了,点了点头,往营地里叫上扎雷与蛮楚两军一众兵士,各自收拾行装,随着黄袍男子,朝着浒谷以南,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