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也花掉了不少的钱,付坤终于先到了秘鲁。
秘鲁并不是他想去的国家,但他已经饥不择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付坤持的是探亲签证,但他并没有亲属在秘鲁。这种情况,在其它国家很难获得签证,但秘鲁是个例外。秘鲁是当时最容易获得签证的国家,这原因当归结为秘鲁官员的腐败。在秘鲁,只要给钱,什么事都可能办到,包括一些违法的事,也可能合法化。这样,他才有机会来到秘鲁。
秘鲁首都利马,是个温暖的城市,一年中的最高气温不超过摄氏30度,最低不过摄氏15度。利马也是一个美丽的城市,土地肥沃,花草遍地;可能也因为气候温暖,沿海的鱼儿很多,海鸟满天飞,号称为鸟儿的天堂。出口鸟粪和鱼粉,曾经是秘鲁的一大产业。至今,秘鲁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鱼粉出口国。给付坤的感觉是,大自然对秘鲁是慷慨的,赋予了这个国家世世代代都享用不完的财富。秘鲁人,也因此不用那么忙碌,不用那么辛苦地为生计操劳,可以过着一种庸懒的生活;倒是到秘鲁来淘金的外国人,更为艰辛一些。
刚踏上秘鲁的土地时,和所有到国外“见世面”的人一样,付坤心里的感觉可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兴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潮湿的、略带海星味的气息。这是距中国数千公里的南美、是异国他乡;所有的一切,西班牙式的建筑、宽阔的大道、争奇斗艳的花草、各种肤色的行人、甚至大海涛声和海鸟发出的鸣叫,都是那么新鲜,令人心旷神怡,也不免生出许多的幻想。
在朋友的帮助下,付坤顺利得到了一个工作,那就是在一个华人餐馆里打工。老板姓魏,是个大块头,年龄约莫四十岁,用一双冷漠的眼睛打量着付坤。可能觉得付坤的外表比较上相,一看就不是那种大老粗或者下力的人,便语气温和地说:“你的工作就是两件事,一是用刀支解鸡,把鸡腿和鸡脯肉分开;老外吃鸡就只吃这点肉。另外,你得学会用西班牙向客人报菜谱……”
拆鸡对付坤来说,并不难;背菜谱也不难,因为上面都用中文写着:汤——嗦巴,鸡肉——啵唷,猪肉——呛曲……
第一次领薪水时,魏老板给了付坤一个小小的红包,虽然内容不是很丰厚,但这是赏识员工的一种表示。大概因为身在异国他乡,大家很容易就也有了一些“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交往,从魏老板嘴里,付坤得知,魏老板到秘鲁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过老婆孩子都还在国内。从这一情形,付坤也觉察到,魏老板早迟是要回国的人。一个人跑到秘鲁,生意也做得马马虎虎,但许多年了,仍然有回国的打算,要完全适应异国的生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店里打工的也有当地人,对付坤来说,生活也并非只是背菜谱那么简单;在一个新的地方,人需要接受新的信息,但语言交流却成为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到这个年龄了,学习一个新的语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新鲜感过去以后,付坤不得不思考,除了在华人的餐馆打工,自己还能做什么?出国打洋工的人,没有人甘愿在华人的餐馆里混碗饭吃,只是把华人的餐馆当成一种暂时落脚的地点。他们随时随地睁大了警惕的眼睛,观察着身边的一切,渴望着逮住所有可以使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然而,语言不通,就好比自己是个聋子和哑巴,什么事也干不了。甚至,离开餐馆一步,都会让人感到有些儿紧张。渐渐地,那种意料中的压力,袭上心来。
有时候,当人们以为自己已经接近目标了,其实自己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原来,外国的月亮也同样有阴晴圆缺的时候。洋工并不是那么好打,特别是心理和精神上的压力,更是出国以前想象不到的。
想象中的事物,总是比实际上的更好。
魏老板非常希望付坤留在餐馆。但是,付坤很快就厌倦了在餐馆打工。而且,他明白了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深深地体会到,外国的月亮,并不比中国的圆;外币,并不见得比人民币好挣。他总算明白了这样一个道理:只有中国的改革开放,才能给自己最大的机会;而在国外,自己只可能做个下等公民。
一年以后,他从秘鲁出发,逛了几个国家,花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后还是两手空空地回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