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没有随车返回。生意亏了,不能就这样认了,也只能继续做下去。经过分工,叶明留在重庆等待下一车货。
这是叶明第一次到重庆。结了账,叶明这才空闲下来,才有心思看看重庆这座建在群山中、座落在火盆上的城市。
长长的石阶仿佛可以通天,用于代步爬坡的揽车随处可见,可能是重庆有别于所有城市的最大特点,也因此,恐怕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座城市可以和它争夺“山城”这一宝座。游荡在大街上,叶明发现,如果把成都和重庆这两个四川最大的城市比较,两者的区别真是太多了。其中最大的区别,是大街上很少见到自行车和摩托车,而步行的人似乎也更多;其次还有:重庆人的体魄似乎比成都人更健壮,说话的声音和口气都远比成都人大套,步履远比成都人坚定有力,节奏也更快……姑娘永远是一座城市的风景,是图解一座城市的密码;叶明还发现,重庆的姑娘大多很苗条,腿也似乎更长,身材的比例更好看,原因可能是她们整天都在走路,整天都在爬坡上坎,整天都在生活中锻练身体。她们个个神清气爽,精神多于妩媚。
到了重庆,不得不去朝天门。朝天门,就像一个大大的鱼嘴,伸向长江和嘉陵江的汇合部。这是进出重庆的重要口岸,也是重庆人常常挂在嘴边的一个标签。知青时代很多表现离愁情绪的歌曲,都拿朝天门码头作背景。眼前的朝天门,浑浊的长江和清澈的嘉陵江,在宽阔的江面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痕;声声气笛,在江面上漂荡,渡船、客轮、货船,在江面上匆忙进出,激起层层波浪;码头上,人来车往,煦煦嚷嚷,一派繁忙。
五月下旬,阳光下的一切都格外地耀眼,天气已经渐渐热起来。阵阵河风,带着江水特有的腥味,也带着一股股潮热的气息。纤夫、脚夫,在旅客和行人中穿行,格外地醒目;而号子声,也格外地嘹亮……这里,可以找到人类文明的起源,找到人类文明的足迹;你可以想象,正是有了朝天门,才有了重庆这座城市,有了这座城市的个性和气度。
晚上,重庆变成了一个灯火的城市。起伏的各色灯光,如繁星点点,把一座城市与夜空连成了一片。站在枇杷山公园,让人误以为自己升上了天堂。
没有一座城市,能像重庆那样具有立体感和厚重感。在一个外乡人眼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重庆,是一个喧闹繁华、充满激情、给人带来无限想象的城市,同时也使人感到自己是那么地渺小和微不足道。
叶明住在火车站附近一个非常简陋的旅馆里。说它是旅馆,并不确切,因为这是一个茶馆,到晚上再10点以后才铺床,而且全是地铺。最大的好处是便宜,每晚每人只付两元钱。但夹杂着汗臭的混浊空气、此起彼伏的鼾声,令人难以入睡。
休整了两天,叶明他们的第二车蔬菜到了重庆,总算补足了上次的亏损。虽然没有赚什么钱,不过,叶明对经商有了自己的体会和经验。
贩运蔬菜,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赚钱,或许很多生意都如此,根本不可能使人一夜暴富。其他人把蔬菜运到重庆,大都在公路上拦返空车运输,这样会省下许多运费。但为了省事,叶明他们的蔬菜都是请专车运。手里有了几个钱,就会不自觉地变得大手大脚,费用也比别的人高许多;因此看起来赚钱的生意,实际做下来却所剩无几。这使叶明多少明白了做生意是怎么回事,明白了挣钱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
实际上,很多生意,说得热闹,但并不是人们希望或者想象的那么赚钱。同样的生意,不同的人来做,结果可能完全不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做生意,叶明就不行,至少不适合做这样的生意。小钱不想赚,大钱赚不了,好幻想的人都这样,结果大钱小钱都没得赚。
另外,和叶明合作的伙伴一点也不得力,使叶明无心再将这个生意进行下去。除了收购蒜苔,他们什么事都做不了。叶明要联系车,呆在重庆了解行情,接货销货,非常辛苦。但一算账,发现自己的付出和收益并不合算,经再三考虑,叶明退出了和他们的合作,大家便就此散伙了。
话又得说回来,如果就这样不做了,也很不划算。因为刚刚踩出路来,和方主任建立起了关系,不做了实在也有些可惜。叶明心想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合作伙伴,再接着做也不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