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泛起星光,汇聚成一座虚幻的桥。
托起他的身体,虽然脚步未曾向前一点,但已经是朝着前方那座巨大殿宇靠拢。
临近了便能看见这殿宇四周笼罩着浩瀚的阵法,如同一片被缩小了的夜天。
便是这片天,托起了这偌大的殿宇。
“这登天阶倒是让在下开了眼界,所谓的识人证心,非大毅力大决断之人不可登山,蓬莱确实称得上是仙境洞天了。”
眼看着前方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
便干脆与那位巫铭聊了起来。
“不过在下见这未能通过的修道者是……”
“前辈有此疑虑也是正常,我蓬莱境虽说广招修道者,实际上对那些道心不稳,未有恒心的修道者也不曾苛刻……前辈可是以为那些未能通过登天阶的修道者会身死山下?”
这巫铭闻言,倒也乐得与方士交流。
“实则不然,那些修道者大多会被随机去万里之外的某处地方,对于修道者而言,万里之外也不远,自可以归返的。”
“可在下听闻的却是……”
“那些失败了的修道者大多不会回返,他们自知再闯也是无用,都回家去了……”巫铭淡淡地说道,却是在这片窄小星海的边界停了下来,挥手间,却有一叶白色的小舟从他的袖口飞出,迅速地变大,落在星海之上,“所以自然就有了这登天阶是有去无回,败者便生死道消的传闻,那些世家也不做什么解释,倒是让这误会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他挥手,示意方士跟着站上了小舟。
星海不大。
却在临近的瞬间,有一种辽阔的感觉。
那座巨大的殿宇明明近在咫尺。
却仿佛是间隔了天涯。
“原本蓬莱境并不在意那些传闻,不论谣言若何,该来的人还是会来,若是急流勇退,那也不过是他们与我蓬莱境无缘罢了。”
“确实是有意思。”
他颔首。
这蓬莱的登天阶本就没有一点危险。
但却以讹传讹,变作了这般可怖之处。
对于蓬莱来说,这反而是一件好事了。
就见星海之中泛起一丝丝雾霭。
小舟荡漾中竟是真的传来了水声。
不消片刻,便已经立身这巨大的宫阙近前。
“观星?”
“让前辈见笑了,这是此殿名字,也是历代蓬莱境主的道号……传闻初代蓬莱境主以星辰入道,作一方夜天直入仙界,得了观星这一名声。”
“这在下却是听闻的。”
方士颔首。
传说那位初代蓬莱境主手段滔天。
是天纵之才。
可惜他一身本事还来不及尽数留下传给后人,便急匆匆地登仙而去了。
所以在修道者的传记之中对于那位初代蓬莱境主的记载虽然深刻,但确实是不多。
甚至连姓名都语焉不详,只知道一个“观星”的道号。
只是在方士要起身下舟的瞬间,忽觉眼前一晃。
回神的时候,却发现那观星殿宇又变作万里之外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
看向巫铭。
巫铭见状,赶忙解释道。
“前辈莫怪,这是方才所言的,‘那个人’的手段。”
“那个人?”
他渐渐屏息。
但见前方暗淡的星空中,飘下一道身影。
是一个中年人,穿着白衫,手里拿着一卷书。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闭着眼睛,但总觉得他能看见这里的一切。
他脚尖点在虚空中,脚下没有一点寄托地悬着。
而在方士的眼中,此人的命数居然——
看不见!
根本就不存在命数!
就仿佛眼前此人早就已经死了,或者说根本就不存在。
但那怎么可能?
就算是羽化的修道者,距离成仙也就一步之遥的存在,他也看得出对方的命数。
既然这样,答案也就只有一个了。
那种情况他也见到过。
只是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没有了当初时候的震撼。
而今天,现在。
那种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你……你是……”
他喉咙有些干涩。
虽说这些年来见过太多不可思议的存在。
“观小友早上的吐纳之法,莫非是太上道的弟子?不知这吐纳之法是从何处学来。”
温和的声音,不给他留下半点间隙地朝他涌来。
只片刻便觉得面前这人,莫名地非常有好感。
就像是老朋友,早已认识多年。
虽然尚且不知道他的姓名,却有一种他的称谓脱口而出的冲动。
“是一位唤作云中君的前辈赠予的机缘。”
“云中君?原来是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
在听闻云中君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中年人语气稍稍变得沉闷起来。
“久闻太上道上达天道,下至幽冥,所谓‘众生皆有太上意’,我虽未曾亲眼见识过,但不知小友领悟了其中几层?”
“众生皆有……什么?前辈所言,在下并不清楚。”
方士困惑地摇了摇头。
虽觉得那句话似乎有些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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