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留斯侧目注意祭品的动向,与此同时,他也感觉到屠夫庞大的身影如铁塔朝自己笼罩过来——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到砍肉的这么魁梧?不过没关系,屠夫终究只是个摆弄骨头的白痴。他是世俗中人,和他有着天壤之别。
祭司用尖锐的指甲划破肌肤,鲜血流过早已刻好的符文,长老赐下的神圣词句亦攥住喉咙,于舌尖绽开。
他衣衫为透体而出的倒刺划破。环绕着脖颈,从他血肉之下挣扎出一百多枚洞悉真实的眼瞳,把这个拥挤的、满是邪秽的世界看得无比通透。透过他这堆深红色的眼瞳,他凝视到了世界黑暗而弯曲的里层,看到前后左右每个方向的视线中,火把都发出明亮而耀眼的白光。在常人无法洞悉的视界中,邪异的黑色迷雾于光线角落的阴影中不断翻腾,渐渐被烧却成空无一物的虚无,犹如雪花为烈日所灼烧。
他也看到屠夫皮肤上的刻痕,看到血红色和黑色交织而成的线条环成吞尾蛇。那条吞尾蛇带着邪恶的欲望伸展身形,不断扭曲。这外乡人果然是邪恶!屠夫业已被污秽所侵蚀!
玛留斯用圣物赋予的敏捷跃出,全身几十条黑色倒钩亦如钢铁锁链向前伸长,如船只往湖泊中抛锚一般将屠夫扎得通透。随后是更多净化的手段,他的手指如锋利的匕刃插进戈巴尔的脸颊,撕裂骨骼,抓烂面罩,再猛得将其颅骨往外拽出。那白色的骨头随他挥舞的手向外抛去,两颗血淋淋的眼睛在半空分开,坠向两侧。
他不再关注屠夫,直接转向陷入沉默的祭品,以其洞悉真实的眼瞳将视线投去,却发现视野中空无一物。不,不只是空无一物的程度,甚至连一点呼吸的迹象和温度的反馈都没有。为什么我的真实之眼看不到外乡人?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东西猛劈在玛留斯肩上,卡在骨头里面。祭司痛得惨叫一声,不顾锋利锯齿的切削往后退去。他下意识伸出手臂,阻挡自己的身体,结果又挨了一下,直接教锯齿砍刀给劈断了。这时戈巴尔脑袋上破破烂烂的麻袋掉落在地,其下不是人类该有的头颅,而是一片虚无的黑色漩涡。漩涡中既没有脸,也没有眼睛,更没有什么颅骨。
为什么屠夫没有说话?
因为此刻他根本没有说话的功能。
玛留斯立刻明白了,这是邪恶为世俗中人赋予力量的手段,恰似圣物本身。那颅骨是屠宰房的颅骨,眼珠则来自死去的猎手,全都胡乱塞在他脖颈上这团漆黑的漩涡里。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他自以为能够杀死对方。祭司喘着粗气朝屠夫伸手,以将其阻挡片刻。锁链如群蛇舞动向其扎去,但是没用。
戈巴尔无视伤痛径直朝他跨来,吞尾蛇在其皮肤上闪烁血红色光晕,不仅不断为其痊愈伤势,还把他驱使的锁链也固定在其血肉中。屠夫沉默地挥下刀,劈断他另一只肩膀,将透体而出的倒刺连根切断。然后他直接把砍刀对他脸颊劈下。
“对你来说,亲爱的玛留斯,”祭司听到那人说,“这就是你最好的、也是一生唯一一次的演出。”
绝不是。
祭司不顾一切地厉声喊出咒文,发誓要跟这些邪恶同归于尽。他的胸腔肌肉向外张开,肌肉下的血管如珊瑚丛般竖起,他的心脏和许多、许多枚眼睛都裸露在外。鲜血喷薄而出,在他身体周遭化作汹涌澎湃的烟雾,随后朝周遭喷发而去。散发着腐蚀性的血雾仿佛裹挟着整个海洋的重量,把屠夫砸向远方。
这时他仿佛重获冷静,仿佛感受到圣物对他灵魂的召唤,并且从中感到为信仰付出一切的狂喜。
他要死了,但是他会把这些邪恶也......
然而让祭司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人径直穿过他牺牲自己招出的血雾,仿佛它们真的只是纯粹的烟雾。这人掐着他的喉咙,把他举到空中,让他这些洞悉真实的眼睛和人眼一齐看向他。然后玛留斯终于明白了,洞悉真实的眼睛无法看到这个祭品,神秘仪式也无法触及这个祭品,——只有人的眼睛可以,只有世俗的手段可以。
“你有察觉到圣物的感召吗,玛留斯?”祭品用轻柔的语气说。
不......
然后外乡人的手臂分裂开来,几十条邪恶的漆黑触须包裹下显现出双螺旋的幻影,闪烁着光芒,在洞悉真实的眼瞳中如此明亮耀眼,仿佛是从天上偷来的星辰。祭司立刻明白了一切——是他亵渎了圣物!缺失的双螺旋在这里!他发出无法置信的咆哮和诅咒,可惜毫无意义。这人手臂中的双螺旋幻影在召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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