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希尔继续说道,“当个不信者——是普通的离经叛道,尚且可以宽恕,可当个信一部分的人——是双倍的离经叛道。叔叔,你可要注意,别再坚持你朴素的想法了,对任何人都不要说你这么想。”
戈巴尔起初由于突如其来的长篇大论而不知所措,后来开始反驳,为这种想法辩护。不过,在他所能说出的一切里,他最害怕的就是他自己已经知道却极力否认的真相,——他朴素的宗教观和他世俗情感的矛盾。屠夫知道这是谎话,却不愿意承认,毕竟,人们总是要靠谎话来规避自己的困境。
至于她的侄女,也许她能看出来,但她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看不出这种谎话会招致何种结果。
于是希尔打断了屠夫的话头。“怎样,叔叔,节日快到了,为圣物准备的祭祀如何了?长老说,我扛回来的人可要好好活着。”
戈巴尔把手一挥,这是他掩饰心虚的动作。“但愿如此,”他说,“我是说,准备得很好。这是你的功劳,希尔,所以到时候你也能得到......长老的奖赏。”
他又在说谎了。他没有勇气说真话。关于我的真话。
“唉,叔叔啊,叔叔!你倒是还乐意相信祭司们的胡扯呢!我看到他们把那人的东西都收走了,把人也扛走了,就知道我已经被忘掉啦。难道你不明白,很快就会有很多外乡人可以送上祭台了吗?我猜想,到时候猎人们都要带着祭司发的护身符进入圣山,好去狩猎他们。因为,这可是经卷里记载的例外情况......”
“你也要去?”
“就是这样,我为什么不去?这样的狩猎以前也发生过,但圣物肯定会庇护我们,所以从来都没有失败的记录。”
所谓的“圣物”究竟被放在哪儿?既然这村落的猎人将要进入所谓的“圣山”,那这也就意味着机会。
也许我该快点让这屠夫改信了。
屠夫看着他的侄女,陷入沉思。“但你只是读过经卷吧,希尔,也许它记载得有疏漏呢?或者说可能这次和以往的都不一样呢?”
“你怎么还怀疑起经卷会有疏漏了?我都告诉过你了,叔叔,别把你的胡思乱想说出来!”
这是杜恩潜移默化告诉戈巴尔的许多怀疑之一。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去相信了。
戈巴尔犹豫地挠着自己的后耳根。“可是你才......”
“可是?没什么可是的。”希尔毫不在意地说道,“你在这儿当了一辈子的屠夫,永远都没出去过,但我可不一样。我要知晓经卷里记载的东西,要去亲眼看到!这才是虔诚者的表现。”
“让你的好奇见鬼去吧!你这才不是虔诚者的表现!”屠夫用力拍打她的后脑勺。
然后,他又握紧自己的双手,佝偻下脊背。
“你亲眼见过圣物吗?”他怀着某种恐惧的情绪说道,就像他曾经亲眼见过一样。